京昭勉强地笑了笑,“呵,呵呵……没,没关系。”
“你和时妤莲是很好的朋友吗?”狐重楼试图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她还拜托过我把你救回阳辉呢。”
“小莲?”京昭张了张嘴,一时有些语塞。
那个看着温文尔雅的时妤莲,本质上是个有些神经质的神秘学狂热爱好者,这点作为发小的京昭再清楚不过。
但是她没想到时妤莲竟然会拜托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来救她。
是救她,还是杀她灭口?不对,她也没得罪过时妤莲……
京昭陷入了回忆,狐重楼看她走神,索性快走两步,和方琪再次并肩。
“我之前……”
“都过去了,狐重楼,别想了。”方琪没有扭头,声音很是平静。
“能力失控,是很常见的事情,你下次多注意自己的情况就好了。”
能力失控吗……
狐重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褪去了铠甲的手掌上没有半点血污,只有常年锻炼留下的老茧。
手指纤细修长,白白净净的,但是只要一攥拳,皮肤之下就有乌黑的色泽一闪而过。
这不是侩子手的双手才对。
“能力为什么会失控?”
“因为消耗,催动仪式需要消耗意志或者灵性,你今天一直穿着铠甲,而且战斗也很频繁,开销自然很大。”
方琪说得没错,只不过根据梦中陌生人所说,狐重楼的能力失控,还和他吸收了一部分冠者有关系。
但他并不记得自己试图吸收过冠者,也并未从冠者身上获取任何能力。
权诫?
狐重楼试着朝内心呼喊,却并未得到回应,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权诫和他已经几乎没有交流了。
走在他一旁的方琪见他有些忧心忡忡,便清清嗓子,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狐重楼,哪怕没有超自然力量,靠枪械也是一样的。”
真正能依靠的力量必然来自于自身,而代表着超自然的仪式,是比枪械还代价高昂的不稳定外力。
只可惜在这个世道,人类自身的力量还是太有限了。
失去了枪械的方琪、短时间内过度使用能力的狐重楼,两人的战斗力都大幅度下滑。
如果再遇到冠者,恐怕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吧。”狐重楼不想让方琪的好意落空,只是在这种环境里,他实在是很难保持乐观。
四人在沉默之中前进着,岔路愈发得多,空间也时而开阔时而逼仄狭小。
荡满灰尘的幽深隧道错综复杂,蜿蜒扭向黑暗,让人渐渐喘不上气。
更要命的是,几人在地上看见了陌生的足迹。
追踪着丰年的敌人和他们进度相当,没人知道下一个拐角后面是敌是友,又或者是一条同样看不到进头的隧道。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京昭还关掉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四人的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但是心却愈发地躁动不安。
越走越黑,越走越闷,不只是方琪,所有人都渐渐感受到了黑暗的呼唤。
脚下渐渐有了坡度,恍惚之中,他们像是朝着深渊一路狂奔,灵魂的中心失去了支撑,朝着未知之地下坠而去。
感应最为剧烈的方琪低头看不见自己的手,却偏偏能看到视线尽头正站着不该有轮廓的黑暗。
无形还是有形,她已经分不清了,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走向黑暗,还是黑暗正朝着自己奔来。
恐惧在心里伸展,她的眼睛在发痒,手也开始颤抖。
突然,手心多了团坚硬又温暖的东西。
那似曾相识的触感拽住了她摇曳的灵魂,即使是在黑暗之中,方琪也忍不住回头去看。
在那看不见的一步之遥,是狐重楼。
她感觉自己被轻轻握了一下,手掌神奇般地不再颤抖,看向视线尽头时,也没了虚无之物的踪影。
他知道的,她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