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之吹了吹手中的茶碗,任热气蒸腾到自己脸上,温声说道:“赵妈妈不容易,银蝶,你去房里梳妆台上放着的黑色漆木匣子里,拿一把银裸子,赏给赵妈妈。”
“哎呦,多谢姑奶奶,多谢姑奶奶。”赵婆子连连谢恩。
尤清之笑道:“以后还请妈妈帮我多照顾太太,有什么不好了,或是要什么东西,你只管来找我。”
“是是是,老婆子知道了。”
“咳咳。”尤清之重重咳了两声,示意贾蓉躲开。
贾蓉会意,跑到隔壁一间厢房。
赵婆子今日目标达成,心下满意,接过银蝶手上的荷包,识趣地告退走了。
“还不进来?”赵婆子一走,尤清之冲着外面道。
贾蓉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给尤清之行了一礼,笑道:“母亲怎么知道是我?”
尤清之笑道:“鸾秀进来就和我说了,只你还在外面偷听。”
贾蓉嗔怪道:“鸾秀姐姐也太不讲义气了!”
鸾秀笑笑,不说话。
尤清之道:“她是我的丫鬟,和我讲忠心就好,哪能随随便便跟别人讲什么义气。你看那赵婆子,真是连本分都忘了!”
贾蓉刮刮自己的脸,笑道:“母亲刚刚还招揽人家呢,现在又背后说人不好。”
尤清之叹了一声,说道:“只是如今用得着她,放在平日,这样的下人,我是不敢放心让她做事的。”
“为何?”贾蓉不解。
他看那婆子只是贪财了些,只要有手段能做事,能为自己所用不是蛮好的吗?
尤清之笑道:“《三国》里面有一故事,汉朝有一太医,名叫吉平。董承受献帝衣带诏,与吉平等人共谋,欲杀曹操。
吉平本欲趁为曹操治病之际投毒杀之,但却因机事不密而被曹操得知,吉平被擒并施以酷刑,最终不屈自尽。”
贾蓉听完,叹道:“这吉平倒是个忠义之人。”
尤清之摇头道:“我倒不是为着说他,而是这‘机事不密’之事。”
“有人告密?”
尤清之点头,道:“虽然《汉书》里只写记录下‘事泄,承、服、辑、硕皆为操所诛’这句话,未提告密者的名字,但也说明告密之人确实存在。”
“母亲是说那婆子告密背主,不堪于用。”
尤清之笑道:“哪里像你说的这样简单。事情都有两面性,对于尤太太来说,这是背主之奴,但对于我来说,我只花一些银子,让她帮我盯住尤太太,省却我多少麻烦。
只是我性子有些怪癖,觉得不好,懒怠应付她们罢了。你将来在外头会遇到更多人更多事。可别学我。”
贾蓉笑道:“母亲不喜欢,难道我就喜欢不成?我也是不用的。”
“并不是单说这种人,”尤清之看着贾蓉,“更重要的是知人善任。你看我身边两个丫鬟,鸾秀体贴细心,外头吩咐的事我让她去,一件件的,从不误事,那些人也没有半点怨言。
你再看银蝶,性子有些莽撞,可是她能写会算,帮了我好大的忙。
她们两个,我离了谁不得着急忙慌?
这两个都是好的,所以你不以为意是不是?”
贾蓉点点头。
这两位姐姐再怎么说也是正直善良之人,和那婆子怎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