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和绣桔忙都退出去门外站着。
邢夫人看着迎春道:“你这么大了,那奶妈子行这等事,你也不说说她。如今三姑娘那儿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等事来,传出去又有什么意思!”
迎春低头,半晌答道:“我也说了两次,她只不听,我也没法子了。况且她是妈妈,只有她说我的,没有我说她的。”
“胡说!你不好了她原该说,如今她错了,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份来。她敢不听,你就该回我,我自有法子治她。”
王熙凤趁机道:“二妹妹老实仁德,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随了她去。只是像这等人,越放纵她,她往后还要变本加厉的。
如今就敢拿姑娘房里的东西出去当卖,将来又花言巧语的和你借贷些钗环衣履做本钱。她是做奶娘的,你未必又是周接她些。”
“正是你嫂子说的这话。”
王熙凤又拉迎春到邢夫人身边:“如今太太要给你做主,有什么越性一并说出来。”
邢夫人愣了一下,也道:“你说吧。”
迎春看了王熙凤一眼,见她对着自己微微点头。
迎春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妈妈爱喝酒,偏又爱赌,输了便找我哭,我日常若有省下来的月例银子,一并都给她了。
但当卖一事女儿实不知情……那些都是老太太、太太们赏赐下来的,女儿不敢随意送人。”
邢夫人又要开口骂她,王熙凤忙道:“妹妹心里还是有数的,是那奶妈子太不知事了。太太,这回可如何是好?”
王熙凤是出身如日中天的王家,又是二房王夫人的内侄女,如今她来请教自己,邢夫人有些得意,又不知该如何处置那朱妈妈。
一时就架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熙凤心里着急,假意叹道:“二妹妹到底养在老太太房里,只怕还是得先回了老太太。”
邢夫人忙说:“我也正想说这个。”
邢夫人又想起贾母原就不大喜她,邢夫人又懒怠去伺候,遂有些犹豫:“老太太如今在病中……”
王熙凤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过来,笑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太太也可处置了她,只报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一声,叫缓缓说与老太太就是了。”
邢夫人想了想,便道:“就如你说的这样罢了。把那婆子打发了出去,再去搜查一番她的屋子,看还没有什么。这些当票也留着当个罪证。”
王熙凤内心觉得这手段太绵软了些。
若是她出手,必定让这婆子吐口血出来才是。
但如今她是个没有管家权的新媳妇,王熙凤便没有说话。
邢夫人又对王熙凤说:“我们大房也就这么一个姑娘,你与琏儿做哥哥嫂嫂的也该记挂着她。”
王熙凤连忙应是。
邢夫人又叮嘱了迎春几句,便要出门,见司棋和绣桔站在门口,不悦道:“这两个丫头也不大成事,不如一并打发了出去,叫人另选好的来。”
两人跪下哭道:“原我们从小儿跟着姑娘长大的,哪能离了此处,求太太开恩。”
“就是这样的才不好,打量着姑娘好性,越发不尊重起来了。我再挑好的与姑娘使。”
司棋和绣桔听了这话,知道免不了要出去的了。
又知迎春是不能做主求情的,一时灰了心,便朝着迎春磕了两个头,泣道:“姑娘往后心硬些,我们竟不能伺候了。”
迎春手紧紧捏着帕子,走到她们身前,给邢夫人行了一礼:“她们两个就是有过错,根也在我身上,还请太太饶她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