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良九岁,是个帅气的小男孩,眉目清秀,眼睛透亮。
小跑过来后,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没有一般农村孩子的拘谨和害羞。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乐天阳光的孩子,基因里或许有些调皮捣蛋,但很有礼貌。
“老师好,我叫吴安良,今年九岁,上三年级,欢迎您的到来。”
上来就主动自我介绍,说完客气话还恭敬的鞠了一躬。
江屿一见就喜欢上他了。
“吴安良小朋友你好,我名江屿,不是老师,你可以叫我哥哥。”
江屿先纠正他的称呼,然后对他伸出手。
吴安良迟疑一下,把藏在身后的小手伸出来,握住,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江屿蹲下来,和声细语的问:“你喜欢读书吗,又是为了什么而读书呢?”
“喜欢。吴老师说读书可以明智,能让我走出大山,改变命运,长大以后可以让我爷爷奶奶过上好生活。”
他一脸严肃,语气认真,好像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再述说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会想爸爸妈妈吗?”
“以前想,还会哭,但现在不想了,因为我有爷爷奶奶就够了。”
吴安良身世有些悲惨,爸爸是村民在遇龙河救下来的外乡人,得救后养伤期间在村里成了家。却在孩子两岁时丢下妻儿不告而别,妈妈在他五岁时,留下一封信也走了,说是要去找她男人,五年过去了,音信全无。
吴安良原本姓李,父母走后,村里一对孤寡老夫妻看他可怜,也想老了有人送终,收留了他并认他做了干孙子,稍大点懂事了,他自己主动要求改了姓。
“恨不恨他们?”江屿认真的问。
他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没说话。
江屿知道,这是心里有恨。
遇到这样父母,谁能不恨呢,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江屿摸摸他的小脑瓜,柔声说:“恩怨分明,是个小小男子汉了。但我接下来说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听进去,记在心里,好吗?”
他认真的点点头。
江屿还是想开解开解,不愿他一直带着怨恨长大。
“你的生命是父母给的,因为他们你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于你有恩。但他们在你还不具备生存能力时离你而去,就相当于任由你自生自灭,这一点上你可以有怨,所以恩怨相抵后,你们就各不相欠了。”
“从此,可以把他们当成陌生人。以后,你就只为爷爷奶奶还有你自己而活着。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吴安良歪着头想了想,重重点头。
“光听懂还不够,这些话,我希望你记在心里。去吧,带上吴允阳回教室,自己好好想想,一会我和吴老师再去找你们。”
江屿摆摆手,让他回教室去坐着,顺便让他把吴允阳一起带过去。
随后,把吴招娣叫到一边,偷偷嘀咕了好一会。
吴哲老师这会没去教室上课,守着江屿,想等着吴招娣这边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这时吴德勇带着一对中年夫妻从院子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
吵吵囔囔的声音传来。
“吃饱了撑的,家务事也管,倒要看看是谁。”
“当家的,你可不能心软,600块钱呢,存起来都够小宝娶媳妇了。”
“都给老子闭嘴,吵什么,丢人。”
勇爷头都大了,气的一声大吼,中年夫妻不甘心的闭了嘴。
“这就是吴招娣爸妈,你们谈。”老爷子这是被闹的受不了了,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把人丢给江屿不管了,也管不了。
“你就是那什么江屿,毛都没长齐,叫我们来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女儿的亲事已经定了,谁来都没用,你别多事。”
“就是,就是,我们礼金都收了,600块呢。”
两夫妻这丑恶嘴脸,看得江屿血管直突突,要不是换了个老灵魂,他担心自己忍不住要打人。
“都给老子闭嘴,600块钱是吧,卖女儿是吧,行,老子今天还就不跟你们讲道理了,做回恶霸。”
江屿本来还想着跟他们好好商量来着,大不了花点钱,可见了这两口子后,真被气着了。
立马改了主意。
“胁迫未成年,同时涉及非法买卖人口,这是违法犯罪,我想想啊,这得判多少年,应该够判死刑了。”
这年代,相关法律还不够完善,像这种情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实很难定罪。
江屿吃定他们不懂法,就是要把他们吓住。
“你骗谁呀,什么法不法的,这是我女儿,我们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你少吓我们。”
吴招娣爸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强撑着色厉内荏的反驳。
“是不是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勇爷你是村长,赶紧让人把他们控制起来,叫个人去乡里报案,先把人关起来。我这就去请律师,告他们。”
老爷子早就看不惯这两口子了,江屿话音刚落,无比配合的立马安排村民把人给绑了。
“乡亲们,事情大家都是亲眼所见,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选个代表出来,出庭做个人证,放心费用我掏。”
“村长,麻烦你带人去他们家里搜一搜,把那600块钱物证找出来保管好。”
勇爷迟疑了,没动。
绑人他敢,又不会造成人身伤害,说句村民之间玩闹就能对付过去,大不了事后道个歉。
可私闯民宅翻东西,这事违法,这点基本律法常识他还是懂得,所以他犹豫了。
“勇爷,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小姑娘被推入火坑,见死不救?”
江屿拉过老爷子,从良知上激了他一把。
勇爷咬咬牙,玛德,老子都快七十岁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怕他个鸟,干了。
决心以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勇爷亲自出马,从吴招娣家里搜出400块钱来。
“还有200块钱哪里去了,政策你们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说不定还能争取少判几年。”
老爷子把一沓大团结在手里摔的“啪啪”作响,厉声喝道。
两口子见他们来这真的,早就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