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心虚试探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孟静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反问道:“嫡福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可以骗人,却怎能骗得了鬼?当初,若非嫡福晋在我的汤药里做手脚,我怎会中毒而亡?你之所以想趁我分娩之时在我的催产药里下毒,无非是想‘杀母夺子’;那药便是——鹤顶红。
亏得嫡福晋好算计,恰恰在我足月之际下毒,倒也免了‘一尸两命’的悲剧。好歹保住了我的孩儿不受殃及;我内心感念不尽。”
浣碧的脸色已被吓得惨白,口齿也变得迟钝起来:“你,你,原来你,都知道了?”
甄嬛先是震惊,听罢浣碧这句话已了然原委,不由大怒,及至浣碧近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斥道:“你居然真的做了这种事,枉费了本宫对你多年的教导。”
浣碧‘扑通’一声跪倒在甄嬛面前,哀求道:“长姐,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被嫉妒嗔恨蒙蔽了心智,辜负了长姐对我的期望!”
甄嬛厉声喝道:“混账,你哪里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娴福晋,对不起王爷和元彻!”
浣碧听甄嬛点化,旋即明白过来,忙跪爬到孟静娴脚下,抓住孟静娴的裙摆,恳切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一条命,我活该下地狱受苦。可是,静娴,我求求你,这件事千万别告诉王爷!也别告诉元彻。我不想让王爷恨我,哪怕一辈子不见他,也不想让他恨我。”
静娴叹息一声道:“可是,王爷已经知道了。”
浣碧即刻收回悲戚之状,盯着孟静娴道:“果然,你已经告诉了王爷。难怪,难怪王爷一直远着我,而亲近你。这回你越发得意了?捏住我的把柄,可以辖制我一辈子了。”
孟静娴平心静气道:“王爷如此睿智,哪里需要我来告诉?在我中毒倒下的那一刻起,王爷便知是你所为了。毕竟,我死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别人没有这样的动机。其实,在那一刻,我也猜到了。只不过。这种猜测在我大归之后,得到了切实的印证而已。”
浣碧冷笑道:“是吗?好一个宽宏大量的果亲王,好一个慈悲贤良的娴福晋,一家子菩萨,倒是我成了恶人。可你们也不想想,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
孟静娴的神色忽然变的刚毅坚定且威仪肃穆起来,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掷地有声。她目光灼灼地望向浣碧,又扫了一眼甄嬛,沉声道:“嫡福晋,恕我直言,若非我苦劝王爷压覆此事,恐怕你早就被一纸休书给休了,即便有皇上追封你为嫡福晋也无济于事。毕竟是捆绑不成夫妻。
还有,以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该去地狱受炮烙之刑或冰山地狱,是我苦苦哀求判官阎罗放你一遭,我是受害苦主,我的谅解会直接让你免受刑罚,否则,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讲什么是非对错?
我念及你对我的元彻视若己出,又感同身受着你对王爷的一往情深,同为女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即将承受刑罚而袖手旁观。你却恩将仇报,百般视我为敌,这样闹下去对你、对王爷和弘堰,又有什么好处?
想必你我都该明白,弘堰为何要过继到果亲王一脉?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何必非要闹得这般难看?‘一念嗔心起,百万业门开’,你嗔恨心如此之重,只恐是免不了地狱刑罚了,即便我再为你求情也无济于事,还需你自救才好。”
甄嬛已听出孟静娴语中机锋,暗含威胁震慑之意,心头不由一凛。之前,她一直觉得孟静娴不过就是一位贤德温良的大家闺秀而已,怯懦有余而刚性不足。如今看来,竟是自己低估了她。
她忍不住回首看向浣碧,却见浣碧早已脸色惨白,怔在那里如木雕泥塑一般。
而孟静娴似乎也被耗尽了耐性,及至甄嬛近前屈身施礼道:“臣妾出来已久,恐王爷惦念,就不多留了。王爷还托臣妾给嫡福晋带来一本《法华经》望她能认真抄录,静心安神,开悟自救。如今,臣妾所负使命已完成,便要告辞了,望娘娘凤体安康,安乐吉祥。”
甄嬛只得点头道:“今日之事,是玉隐失礼了,望娴福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本宫也自会教导她回心转意的,只是,还请娴福晋能在王爷面前替她美言几句。本宫在此先谢过娴福晋。”
孟静娴道:“娘娘言重了。家和万事兴。臣妾自会谨记娘娘嘱托。”
言毕,起身告辞。走至宫门口,孟静娴却又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过身,犹疑了片刻,方对甄嬛道:“也请娘娘转告嫡福晋,当初。若非我及时怀了王爷的孩子,恐怕,王爷早就尸骨无存了。娘娘聪慧,自会明白其中玄机。”言罢这才走出了永寿宫,径直去了。
要知甄嬛能否悟透孟静娴话中的玄机,浣碧又能否开悟自救,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