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薄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身穿朴素布衣的妇人背着竹篓于林间穿梭前行。
当她翻越山坡,踏过蜿蜒小路,抬头望见前方天空之中,群鸟循环往复徘徊,鸣叫不绝,下方对应的一处树丛内,正散发出仿佛萤火虫聚集的柔和光亮。
妇人上前扒开灌木丛,只见嫩草树叶横七竖八的将一名年幼的婴孩身体严密覆盖住,此时的他双目微睁,发现有身影靠近后,微笑举起小小的肉手来回挥舞着。
短暂的惊讶结束,妇人上前怜悯地将婴孩轻轻抱在了怀中。
果林内,大批村民采摘着成熟的白玉梨,当怀抱婴孩的妇人经过时,都热情的与之打起了招呼。
“二婶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带着瑶玲一起去散步。”
“嗯,男婴,这个孩子不是瑶玲。”
附近的村民纷纷围拢过来。
妇人将今晨的经历讲述了一番。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挺乖巧的,不哭也不闹。”
男婴瞪大浑圆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笑着。
“现在赤条条的,张姐姐……”
头带斗笠的妇人点了下头。
“包在我身上,村里面哪个后生不是穿我做的衣服长大的。”
“之后到我家来取布料。”
说完,抱着婴孩离开了果林。
走进篱笆院,恰巧自己的丈夫也站在门口。
“当家的,我有事和你商量。”
慈祥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烟袋。
“是个在生命起点被迫迷失方向的生灵对不对。”
妇人叹了口气。
“就念了几年私塾,能别总讲些云山雾绕的言语可不可以。”
“额。”
“这孩子,我的意思是……”
男人背过身,慢慢朝屋内走去。
“快入冬了,记得和解家兄弟买块皮子,做一套带兜帽的连体衣。”
妇人表情欣慰的与之共同走了进去。
“那么,名字想好了没有?”
轻轻安置炕席上,与另一名女婴并排躺倒。
“自是随家姓,你有学问,你来想,对了,见面时,天上有群鸟围绕着始终不愿散去呢。”
“哦,竟有这样的事情,嗯……有了,那不如,就叫姬(环)寰吧。”
八年后。
“透骨草具备良好的活血化瘀效果,其样貌茎状挺立,分枝叉开,叶片长,圆,以干燥,全草色为佳……”
少女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坐在隔壁的姬寰却用掌心支撑住脸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又是一年丰收季。
沉甸甸的果实挂满枝头,村民们身背竹篓,不辞辛劳地采摘着。
其中有个身影格外灵动与活泼。
像只小猴子一样,四肢缠绕住树身,三两下便爬了上去,坐在粗壮的枝干顶端,一边采摘一边大快朵颐。
“真甜。”
就在惬意享受之时。
“姬寰。”
“老钟叔。”
“二婶子找你,赶快过去吧。”
“知道了。”
抱着树干滑落下来。
卸下背篓,快步跑了回去。
“您叫我。”
“姬寰,来的正好,最近天气热,到大仓取些石斛,煎了水,送去给大家喝。”
“没问题。”
绕过房屋来到后院,推开木质仓库的大门,借着照射的光亮走入进去。
停留在堆放筲箕的架子前,反复分辨。
“‘石壶’?是哪个,这个吗?”
“你要是把草决明拿去泡茶,可就让大家伙不停地跑茅厕了。”
回头看去。
蓬松头发的少女双手掐腰站在门口。
“奶奶讲的药理常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记住啊。”
走过来直接拿过旁边的筲箕。
“石斛在这里。”
“嘻嘻,原来如此,还是瑶玲聪明。”
“你奉承我也没有用。”
一把将筲箕送到怀里。
“烧热水,中午之前送过去。”
“哦。”
炉上的开水滚热,姬寰用竹筒吹着灶口,待白烟萦绕,拎起铜嘴大壶缓缓倾倒。
“我去送药茶了。”
左手一筐陶碗,右手一个陶罐,朝果林方向跑去。
由于内心急促,来不及看清楚眼前事物,与正面而来的村长撞了个满怀。
身体向后倾倒,右手及时将陶罐放在地上,左手掌心的编筐因为惯性而抛了出去。
目光随着散落的陶碗轨迹移动,身体控制住匆忙站立,双手随之而动,转眼间稳稳当当全部承接了下来。
“好险。”
所有的一切都被村长看在眼里。
“村长爷爷,不好意思。”
“没关系,很敏捷的身手呢。”
姬寰蹲在地上把陶碗悉数放进筐中。
“我先去送茶了。”
拎起陶罐继续向前跑去。
晚膳时,村长取过两个杯子,倒满酒后,将其中一个放到了姬寰的面前。
“来,尝尝看。”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