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咕……”
什么莫名其妙的声音?
石琛睡意朦胧,才方有了些许意识。
一股极腥臭的气味钻入鼻尖。
“呕!”
眼都还没张开,这生理性的反应直逼着他屈腰作呕,却忽然感觉到一股阻力圈住他的臂膀前胸,束缚着他身子朝前晃。臀部以下尽皆麻木,无法动弹。
这无比难受的状态令他迷茫困倦的思绪一下子回归现实。
是了,前夜与陈君豪、东叔暗听墙角,却是那黄袍道士九伯突施暗算,自己等人便全无意识。
“七少爷,你可醒啦!”是东叔关切的声音。
“石兄弟。”
石琛睁开眼,已是天明时分。自己与陈君豪、东叔三人被绑在一起,仍是在那结了冰的湖边,看来相距营帐也不甚远。只是四下景观各异,三人的身躯倚靠在一处低矮的小山崖下面,可见山崖裸露出的红褐色岩石。贴着山崖之上仰望而去,竟长着一棵极高极茂盛的白叶树,上面结着数不清的丰硕的白叶果。甚至树上还立着许多颜色各异的鸽子,咕咕有声,也是奇景。
然而这挥之不去的腥臭气极是令人厌烦。
石琛睇去一旁。
只见几尺开外,一头六足流火犬死相惨烈。头颅已经被破开,兽核被人取过,身上被开膛破肚,血肉翻飞出来,夹杂着横七竖八的劈砍痕迹。一些瘀血已经冻结凝在六足流火犬红黑相间的皮毛之上,而另一些还残留在肚腹中的尚有余温,倒还未全然凝结,正是这些血肉不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
“呕——”眼见这等触目惊心的死状,石琛又是一阵干呕。只他昨日夜间只吃了些干粮,倒也却是呕不出什么。
石琛屈着腰,胸前绑缚着的粗壮麻绳勒得自己隐隐作痛,石琛欲使力挣脱,只是却浑然提不起气力,如同常人。这才想到或许是昨夜拍在后腰的那张神秘道符的功效。
“老仆醒来时这六足流火犬便死在这里了,想来是他们想让我们葬身林中,亲自下手又怕处理不周,将来被前来调查的人发现异常。便索性杀了一头背负我们来此地的六足流火犬。想让血腥味吸引其他异兽到来,让我们葬身异兽之口。”东叔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一旁的陈君豪已是神色郁郁,心如死灰,面朝着广阔冰面,一语不发。
石琛亦面色难看,勉强接话道:“……东叔,你是飞渡后期高手,却也无可奈何吗?我们在此束手待毙不成?”
东叔叹道:“那老贼道符厉害,你醒来之前我已以内力冲击要穴七八个周天,始终无法打破体内窒滞之处,这窒滞之处不通,真气便无法在丹田经脉中自由流转。与废人无异。”
“……呵呵,少爷你瞧,那些人用老仆的剑杀了坐骑以后,便随意丢在这小湖边。可见半分都不担心我们能逃得出去。”东叔望着远方冰面,忽的轻笑出声,语气苍凉。
果真,几丈外那湖岸交界之处,一柄形貌朴素的三尺长剑便随意地被弃置着,沿途几滴殷红鲜血滴落,透过先前地上积的一层薄雪,覆了雪的地上便被陷出了三五个殷红的坑迹。
石琛见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东叔都是无计可施,自然也断了求生指望。可怜鸢儿、广济都落在九伯师徒手中,鸢儿的玉环遭窃,剩下的几位同辈兄弟又不知能否看破九伯真面目。
“唉……”石琛亦无他法,千言万语的担心不甘化成一声沉重的叹息。
东叔道:“少爷,您定是心底恨极了老仆吧?老仆作为四大将军府派出的修为最高者,竟还未出手就遭贼人制服,实在是有负夫人与二爷的嘱托,也辜负了老爷多年以来的栽培之恩。”
石琛摇头道:“贼人奸诈。东叔,这不是你的错。”
东叔神情悲怆,自顾自说道:“老仆一把年纪,追随老爷算来已有二十七年,昔日战友皆于战场厮杀中献身,唯独我苟活至今,如今却连老爷的子孙血脉都保护不了,竟只能如同一个废人被绑缚在崖壁之下,坐等野兽来食……如此窝囊行径,便是到了地下,又有何颜面见老爷!”
半晌不发一语的陈君豪忽道:“石大将军当真如此出挑,值得让你们这些高手前辈豁出性命来效忠吗?”
他向来以成为陈家未来的掌事人为目标。对于四大将军府之首的石家家主老爷、隐冬国第一传奇将帅的石若飞素来敬仰,也一直想要修习驭人之道。见东叔面临如此绝境仍是念念不忘石家老爷恩德,便忍不住问道。
东叔双目忽放精光,目露缅怀之色,缓缓道:“何止出挑,老爷是我石东子今生所见最为英雄传奇之人。反正都是等死,老头子就给你们讲讲从前的故事解闷吧……
老仆我来自‘坡村’,只是隐冬国西北边境的一个小山村。当年可不像现在这么太平,来泰国时常派出兵马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