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让我对武汉的感觉变得真实起来,如同傍晚老巴黎那点亮汽灯的点火工人,把黑暗中的世界变得暧昧一些,素女们在街边三三两两地抽着烟……
对于武汉,我的熟悉往往是在一种夜色之中,李凡的胸脯点亮了我梦境中稍许黑暗的武汉,如同多多一样使我的生活变得真实。而深圳那座我从未去过的城市,正因为有了多多,所以我时常在读报的时候看到深圳两个字时,同时在脑中冒出了多多的脸。
如果没有多多,没有李凡的胸脯,或者没有自闭症孩子的眼光,我怀疑自己被白天放逐,只有在夜里释放出自己的灵魂。它们是我心中那模糊的汽灯,一点点地点亮着我的暗黑世界。
我之所以还把那些和女人在一起的记录贴在墙上,第一是为了自己随时能够忏悔过去所做的一些罪恶的事情,第二是迫使自己不再带女人进来,在这里放纵自己,因为随便哪个女人看了我墙上贴的这些东西就会变得兴趣大减,对我产生厌恶。虽然在一瞬间我试图用买的那张中国地图来盖住,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已。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我在想到李凡家里的时候,总是有一丝丝的温暖,我还想念那张曾经赤裸的床。这些断绝了我想辞职的念头。
事实上当我的脸贴近李凡的胸脯的时候,我并没有一点点欲望的因素在里面,只是想靠近那一刻的安宁与舒适,我不知道她心中是怎样想的。
第二天一早,在公司见到我她几乎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喝了她给我买的牛奶后,我把确定要用的稿件挑出来,然后在电脑上做一个简单的版,就像拼图一样。
我守候着自己的八小时,每小时多少钱可以算得一清二楚,然后这些钱能换多少东西也是可以算清楚的,用时间换回一些活着所必须的东西,毕竟活着也是要花费时间的。
公司总部这边二百多号人,还有底下几家工厂里近千名工人,到头来,换回来的不过是李凡手中统计报表中的一堆数字,或者是金蝶财务软件中那些前面没有负号的一些东西。每次经过李凡办公室的门口时,总是看到她戴着眼镜,认真的望着电脑上面,手里拿着一叠表单,一丝不苟的样子让我觉得总有些好笑,如果李凡把数字的小数点弄错两位,公司一定会发生一次大地震,我想。
午饭的时候,李凡问我是不是真的和鱼儿分手。我说不是,根本就没有开始何来分手?李凡感到很失望,她说总得要找一个理由吧。我说你能找理由让我们在一起,就不能找理由让我们不在一起?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如果你怕她伤心,或者让她认为是不是自己有什么缺点,你尽可能地把原因往我身上推,比方说我配不上她之类的,只要不说我是性无能就行。这一点虽是虚名,但哪个男人也受不了。
李凡接过话,低声说:“你越这样说越有可能是真的啊。”
我说那你就说我是性无能好了,所以我和她不合适,我的确是性无能。说完后我就闷着头吃饭,李凡要把她的一个鸡蛋给我,四周嘈杂的舌头和咽部发出的声音,多半是吃饭和说话的。只希望大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了。
鸡蛋其实就是鸡屁股里生出来的,可是很多人吃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其实鸡蛋在生物学中告诉我们它是一个卵。我们吃的鸡蛋有的是受精卵,有的不是。但它绝对能成为一个生命,一只小鸡会从中孵出来,可是因为我们人类的营养需要,吃下了它,所以这个世界不会有它的叫声,不会留下它的脚步。
多么残忍!我这样想着无聊的话题不过是想逃避李凡给我的那种关怀的眼神,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看着我的。
晚上下班后她还有点事没有做完,叫我等她一会儿。我就在她的门外等着她,她看了看我,问:“寞寞,硚口区的硚字五笔怎么打?”
我说五笔打不出来这个字。在五笔的字库里根本就没这个字,这个字被发明五笔的王永明一干人等给蒸发了。我说你到WORD的插入符号里面找,找到后CTRL+C。她要我进去帮她找,我不去。那里面是是非之地,再说就我和她俩人在里面,什么事也说不清楚。李凡说那我明天再来找好了,嘀咕着说要大桥的桥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