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软的手抚着自己的脸。
沈向春醒来前对世界唯一的感受就是如此。于是在他睁开眼睛后看鹿光半倚着床的软背睡着了的样子时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欢喜的。
鹿光的手边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她的手指夹在书页中,一张牛皮纸做的简单书签落在一边。她身上只是轻巧的搭着被子的一角,双腿蜷曲着,本就显得单薄的身子在这时候更是楚楚可怜。
这里是沈向春自己的房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回到房间中——在他的意识中,他几乎就是在接触到那日本女孩所谓的飞船的一瞬间就失去意识,再度醒来已经是回到房间中的床上了。
索性还有鹿光在身侧小憩。令人安心。
他定定的看着女孩的姣好的睡颜,根本不去想此前发生的各种事情,脑袋只有一个想法,也只有一个冲动。他微微抬起身子勾住了女孩的肩膀,想将她放平在床上,毕竟她如今的睡姿可不见得舒服。女孩一直皱着好看的眉。
两人脸挨着脸,沈向春动作尽可能的想要轻巧一些,可是女孩还是不出意外的被惊醒了。沈向春感受到靠着自己下巴的女孩眉眼动了动,细腻的睫毛划过他的脸侧。于是干脆加大了些动作,将女孩放在了自己身边的枕头上,再为她盖上被子。
可是明明已经醒来的女孩还是紧闭着眼睛,一幅拙劣装睡的表现。不知怎的,她的脸颊很红。沈向春看了这模样,突然心生一股冲动,想要去吻她。
可以说鹿光占据了沈向春心中对于爱情这一概念的全部。
也就是说,关于爱情鹿光占据了他的所有心思。这是一种从极小的时候就开始蜕变的情感,在曾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属于孩子的纯洁感情的阶段,他他大概就明白这是所谓的爱。而正是在这种爱的照耀下,与鹿光——后来也有了如夏——的友谊在他心中才有了非同一般的重要性。
鹿光就像是无价的宝珠,而沈向春正是那个变卖全部家产乃至牺牲自己而志在必得的人。尽管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作为一个孩子,把自己对姐妹的感情谈为爱情,并且秘密的为之奉献。而且,等到成长到了一定的阶段,这些感情带来的欲念有了在肉体上具体的形式后(大家都明白,这几乎是一刹那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直接占有这个女孩。这不仅是因为那个时候如夏来到了桃园,更是因为他无疑是爱她的。
——所以沈向春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含笑的看着女孩装模装样的睡脸,贴近了她的耳朵说话。
“你醒了吗?”
女孩颤了颤,也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没有骗过男孩的眼睛,于是就轻轻的舒展了身体,轻轻的发出一个娇憨的呻吟。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回答沈向春的问题,而是直接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可以和自己紧紧的挨在一起,互相听到彼此有力的心跳。
“你出了什么事情!早上站着出门去,中午就睡在担架上被人抬回来了。你可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唔——为什么要去参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没事!一点事没有。不要担心……”
沈向春忍不住抱住了鹿光,虽然这样一来见不到女孩那桃色的脸颊,却是让两颗心更加的靠近了。他简单的向女孩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从去波斯人的小店开始一直讲到遇到那个日本女孩。事无巨细。
“这么说来……那个飞船有什么问题吗?”鹿光说。她被抱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可是并不感到反感,甚至觉得这种拥抱带有庄严的神圣感。
沈向春放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
“似乎和昨天灵视的事情有关系。”
“灵视!这能有什么关系?”
“就是说。灵视的时候给我的感受和我摸到飞船的时候是一样的。”沈向春说,松开了女孩后他也终于可以将心思放在体会自己的身体上了。
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身体意外的没有不好的感受,而精神却是异常的饱满。这不是说沈向春的灵得到了什么提升,而是说他精神的感受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像是什么不足的东西,什么存在在精神上的空洞——从最开就有的空洞,如今得到了满足。空缺被填上了。带给人从所未有的满足体验。
但是这对于沈向春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他对此感到了恐惧。他知道自己是天生的残缺者,他不该有这种感受才对的——不该这么和谐才对的。
色弱者的世界被揭开了那朦胧晦暗的帷幕,露出了之后令人感到无比欣喜与振奋的真正世界。
可是。残疾人重新感觉到了自己残缺的肢体,这个时候一般不会认为他是得到奇迹恩赐,而是会认为他出现了精神上的疾病。而且病的不浅。
“这个我之后和你说,因为要说的话很多。刚刚你说是有人抬着担架送我来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有在城市委员会留档不是吗,他们认出你是三等灵能者,还住的很近于是就送回来了。现在有几个人还留在家里等着你醒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