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人之家的二楼也设了一张书桌,就摆在休息室最里边的窗户下。从这里可以欣赏到漫烂着桃花的后山。书桌后边摆了两张大桐木柜子,装的都是各地的茶叶和煮茶的器皿。茶叶的清香沁入了柜体,这是鹿光平时最喜欢待的位置。
青仙子背对着窗户坐着。面前是双手扶地跪着的一对男女少年。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有半个吃剩的梅花糕很是醒目,好在仙子如今的注意力不在这些细节上。
她身前的男女少年跪的很低,看不到脸,同样的他们也看不到青仙子。沈向春头近乎抵着地面,呼吸在木地板上画出些许湿润的细密水珠。他的头顶上长着一株娇嫩纤细的桃花。鹿光摇摆的眼神不住的看向他。
在头顶上长一株桃花。这听起来是无疑是亵渎和吊诡的事情,可是在青仙子的亲自操刀下,这桃花长得是那么美,根系扎根在血肉中是那么的浑然天成。桃花曼妙的枝干划出一个优美雅典的弧度,向着青仙子坐着的位置弯曲。桃花枝头挂着一簇鲜嫩的花朵。
“很有趣。”仙子说,“非常有趣。外星人?”
“我来自遥远银河的另一端。也就是您所说的外星人没错。”长在沈向春头顶的桃花震颤着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声媒介的原因,那声音显得格外绵软空灵。
“你从天上掉了下来?”
“就在昨天。”
“为什么会被日本人抓住呢?”青仙子已经从沈向春和鹿光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原由。于是问道。只是祂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兴致勃勃了。
“因为落在了那些人的地盘上……这是不可抗力。我的飞船没有在大气内灵活机动的功效。”
“你在飞船里一直是清醒的吗?为什么不想着逃跑。或者附身到其他人身上?”
“我是昏迷沉睡。所以您说的那些我一概做不到。何况……我并不是附身。”
“事实上你就是附身了。”青仙子指着沈向春的脑袋说。
“这不是我主观上的决定。如今我也很迷茫。”绵软的女人声音继续说,“我因为维生系统的强制作用而昏迷,再次醒来就是在这位先生的头脑中了。如果不是这位先生的反应,那么我也要认为是他将我吸入灵魂中而不是反过来,我主动进入他的灵魂里——这一点事实上是我们两人弄不明白,也不能弄明白的。而且,某种意义上,我的生命存在形式其实和‘人类’极为类似。”
“我不想分辨这个……你能不能从他的灵魂中出来?”
“我想是可行的,不过需要重新找到我的飞船。我只能回到我的身体中去。”
“那么她的身体呢?”青仙子看向另一边问道。
鹿光伏在地上,聂聂的解释说。
“一个日本女孩将飞船带走了。是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二等以上灵能者。年纪应该不过二十。”她将沈向春之前告诉她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好吧。那么这个方法似乎暂时行不通?”
“可是我只能通过这个方式离开。”自称为北的女声说道,“这位先生的情况特殊,我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目前的情况发生。”
“你是说他存在的那第二个灵魂?”
“没错。被您用力量隔绝的洁净灵魂具有吸引力,我想我就是在没有自制力情况下被这样的吸引力吸附了——”
“就像是水里的海绵?”
“……很贴切的比喻。”
“可是你是怎么绕开我的力量的呢?”青仙子换了一个姿势,语气狐疑的说,“不过也是。外星人……”
她俯身去摸沈向春的头,在他那本就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中胡乱的捋了捋。随着祂的动作,那扎根在男孩头脑中的桃树被像是落叶似的抖掉,祂主动掐掉了通话的渠道。问向沈向春说。
“春。你以为我该怎么做?我想我也可以把那个外星人拔出来,只是……”
沈向春把头低的更低了。
“唯殿下是从。”
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回复。青仙子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撇了一眼下意识的开始颤抖的鹿光。
“好吧。很有趣。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我该怎么办呢……”
仙子如玉般的小脚在跪着的两人眼前来回踱步着。脚步最终停在了鹿光的身边。
“直起腰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