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可笑。
我驶过一条石板小道,马蹄嘚嘚的踩裂了几块潮湿的像是从水塘中刚刚捞出来的石板,来到了那座大宅的门前。一名早有准备的仆人牵走了我的马,我挎着鹰带着猫走入了那栋房子的拜占庭式大拱门。另一名仆人轻手轻脚的带着我去见他的主人。他一声不吭,让我可以从容的观察这栋房子的内部。
走廊幽暗曲折,各个窗户不是订着厚重的木板就是掩着霉变的帷幕。走廊之间每过一段就会有一道根本没有必要存在的幔帐阻隔目光和光线,没什么温度的烛火在无风飘摇,光影交错之下给人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天花板上罪恶、斑驳的魔鬼雕刻,倒置的天堂令人不寒而栗。作为饰品的古老铠甲在人们走过的时候会发出铿锵的响动,惊得怀中的猫儿橘子瑟瑟发抖。
突然,鹰隼外乡人飞扑了过去将盔甲打散。
刚强的鹰隼猛扑而去,只是一个低低的俯冲就将盔甲下腐烂脆弱的支撑架撞得破碎开来。纹章甲胄顿时变作一地叮当作响的零件,外乡人抓着那盔甲老旧的覆面盔展翅飞出了目光所及的地方,穿过了因为它展翅而浮动起来的幔帐啼鸣着远去了。
“我会管教它的。”我对那个有些惊奇的看着一地散开的盔甲的仆人说。
仆人点了点头。还是一声不吭。他示意我不用在意,可是自己的脸上却是一种狡黠与困惑共存的表情。他急急忙忙的推开一扇门,把我引到了他的主人身边。
我走进的那个房间高大而宽敞,窗户又长又窄的嵌在墙上,离地面老高。人就是伸手也摸不到窗沿。窗户是暗沉的红色琉璃制品,微弱的阳光从玻璃射入,刚好能照射在室内的那个半躺在软塌上的男人身上,又让周遭的那些书柜和家具显得朦胧不真切。整个房间古旧而雅典,只是没有半点生气。房间内充满了一种沉闷迟钝的污浊空气。
房间内一只精巧的音乐盒正在播放着悠扬深远的乐曲。
菲克从软塌上站起来迎接我。他说他听到了一声有力的啼鸣,这让他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我对他说了我带着的鹰隼撞坏了他的盔甲架。他毫不在意。甚至吩咐仆人们不得伤害它。“让自由的精灵自由的游荡!”他说。
菲克对我热切的表示欢迎,而且显得相当快活,可是明明他脸色苍白,就像是个命不久矣的重病病人似的。开始我还觉得他的热情的有些过分,像是强颜欢笑。但是他的表情却又是完全诚心诚意的。
我们坐下来,放开了猫,可是猫并不愿意离开我的怀抱,只是乖巧的卧在腿上,用它那黄金般璀璨冷淡的竖瞳盯着菲克的脸。它大概认为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的男人站在血色昏沉的暮光下是很吓人的,于是发出了威胁似的低吼。我也吃惊于这个童年的伙伴如今惨淡的模样。他白的像是死尸的皮肤和亮的像是热病患者的眼睛好不和谐的存在他纤瘦的脸上,头发蓄的很长,耷拉在他干瘪的头顶……这一切让我感觉陌生。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