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这么多，沈向春终于开车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栋临海的独栋别墅，别墅整体是很新潮的玻璃建筑，下层的花园中简直就像是一处植物园，上层则是‘水晶宫’似的建筑，四处都是大块的玻璃和钢梁组成，想来在其中的视野一定很好。

房子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大厨兼决斗者-莱昂纳多在门外迎接几人入内。他对玛蒂态度很是尊敬，连带着对玛蒂带来的沈向春几人也很是看重，一路上招呼助手替几人停车，又恭请他们来到房子的顶层餐厅边等待。

原来这是那种厨师即时做，客人即时吃的方式。莱昂纳多没有多说话，只是换上洁白整洁的厨师装和高帽之后就当着几人的面开始了自己行云流水的动作。他的助手们在一旁也是紧锣密鼓的工作着。

这个时候，大约下午一点钟。几人小小啜饮着果汁饮料，被食物天然的香味们勾引的胃口大开。好在莱昂纳多动作很快，餐点一道道的被送上餐桌，那是法餐和意大利餐点混合的一顿饭，甚至其中还掺杂了西班牙人喜欢的用大米做的汤……即便奇怪，但也是称得上一声美味的称赞的。

那是一个很舒适的地方，摆着软椅，闪耀着灿烂的灯光，晒干了的橄榄木在火盆里燃烧出令人感到亲切的文火。好像是为了使当时的气氛感到尽善尽美，你还可以听到外面那低沉的海涛澎湃声。

吃饭果然是最能使人放松下来的一项事业，本还是很生疏的几人在吃了这顿饭之后竟然很神奇的将之前的那种带着些距离感的气氛变得悠然自得了。喝了一杯酒精度数很低的饮料，吃着绵软的冰淇淋甜点，玛蒂说起了她在西班牙遇到一群流浪画家的故事。

“他们山穷水尽，一个村子里人都不愿意理睬他们，甚至可以说，他们串通一气来抵制他们，一分钱也不愿意让他们赊欠。他们平时只有萝卜可以吃，没有其他食物可以充饥，有时候连萝卜也吃不上……偶尔可以卖出一两副其他人的名画仿制品，可是他们自己原创作品却是永远无人问津。”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工作呢？”如夏说。

“开什么玩笑！”莱昂纳多插嘴大声说，“小姐，你要明白他们是谁！他们可是欧洲艺术家啊！”

他仿佛强调着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欧洲艺术家！那是些什么人？西班牙艺术家那是些什么人？要我说，西班牙艺术家简直就是如今长枪党在西班牙的又一个名词！他们都是疯子！就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法国长枪党人一样！就是疯子！我当初就应该把手枪塞进他嘴里再扣扳机！”

“好啦！莱昂纳多，他们只是崇拜毕加索而已，而且不是法国人，更不是长枪党人。”玛蒂说，无奈的抚着额头，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一个话题就能点到对方的要点上。

“那……那都一样……”莱昂纳多不清不楚的说，眼神停在了自己的断指上，陷入了沉思。

“——那之后呢？”如夏问。

“之后？哦！之后！之后他们遇到了正在旅行的我，当时看出我是外国游客就一直围着我，想要我买他们的画。很好玩的是，当时我并没有在一个乡村里买画的打算，可是其中的一个人却是这么和我抱怨的，他说‘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定律，那就是无数伟大的画家一直要等到自己饿死了之后，他们的才华才会被普遍的认可，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他和周围的伙伴丧气的说，他们要是再没有进账，再不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认可，他们就只能抓阄——他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死了。”

“啊？难道他们觉得自己死了之后就会被人认可吗？这太荒唐了吧！应该只是在卖惨吧？”如夏听了目瞪口呆，就连冰淇淋也不吃了，连忙问。

“可是他们说的情真意切，而且还带我去看了那间他们准备好的密室，他们在密室里放了一个大火盆，就这么打算憋死自己。然后那位死者的画就会一下飞黄腾达——”玛蒂撑着下巴说。

“疯了！”如夏往嘴里吃了一大口冰淇淋，聂聂的说。

沈向春看着她吃冰淇淋欲言又止。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小笨蛋听着故事就是连自己的冰淇淋在哪儿也分不清了吗？那是他的冰淇淋啊！

“那之后呢？”鹿光突然说。

“之后？”

“之后他们确实抓阄去死了吗？死了之后计划有没有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