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愣了一下,心思急转。
这小子杀武师,死罪难逃,而自己事后定会被追责,加上此时处境不答应定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从之前三司会审看来,这小子颇为爱财。
而有欲望的的人就好控制。
鬼刀人屠能易容成赵行言,他人自然也可。
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五分钟!”
姚岩慢悠悠播报的死亡倒计时把赵易的思绪拉了回来。
心下做了决定,赵易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
“这个就是解药。”
为表诚意,他自己先倒出一粒丹丸咽下。姚岩满意的点点头也倒出一粒服下。
“这么说你是同意合作了?”
赵易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既然大家现在是合作关系,就坦诚相待吧。”
他缓缓吐出四个字:“比如...铁矿!”
赵易心中骇然,死死盯着这张稚嫩脸庞,只觉这少年不但手段古怪,更是城府极深。
根本不像一个无权无势的乡巴佬,否则此等辛秘他是如何得知的?。
好在以后大家同坐一条船。
赵易把大堂角落的一个花瓶轻轻扭转,“轰隆”一声边上暗门打开,一个通向地底深处的阶梯蜿蜒而下。
“我们都在为二殿下办事,铁矿便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把事情办好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姚岩看了眼似乎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想到武卫府中还内有乾坤。
至于二殿下,他并不意外,之前在段狗那就听说过了。
姚岩点点头,拍了拍赵易的肩膀,似乎很满意后者的开诚布公,然后他拿来纸笔:
“口说无凭,劳烦赵管家白纸黑字写下来吧。”
赵易一怔,下意识问道:“写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少年,神色一寒,幽幽狞笑:“当然是所有的罪证。”
“你...你敢耍我!”
后知后觉明白对方意图的赵易面色剧变,指着对方惊怒道:
“你这样做绝对难逃一死,二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脸上的血迹干涸,姚岩一笑就有血痂落下,像是恶魔即将破壳而出。
他一脚踹飞,转身要跑的赵易,随即一脚踩碎前者右脚踝。
惊怒交加的赵大管家再也没一点风度可言,涕泪横流,惨叫着大声呼救。
“真吵!”
姚岩一拳打碎了对方的一排牙齿,随即想了想,写罪证用手就可以。
就又补了一拳,于是老者嘴里的牙齿所剩无几。
被呼救声引来的府卫们破门而入,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赵易口齿不清的疯狂咆哮:
“他...杀了府主大人,快...快杀了他!!!”
姚岩眉头紧皱,一脚踩碎了趴在地上哀嚎的赵易左脚踝,眸光凌厉扫过手握武器,成包围之势的八名府卫。
他心里骂了句脏话:
“真特么麻烦啊!”
......
姚家村
后山有一块开满向日葵的花地。
段狗在花地外来回踱步,已经两天过去了,他尝试打听镇上消息,可官家似乎有意封锁。
费尽周折才知晓两天前的晚上武卫府惨叫声不绝于耳,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没人知道了。
他只希望那个让他观感不错的少年可以平安无事。
他伸长脖子看向花地方向。
元哥已安葬,那两个女人已经在那待了很久。
这两天他一直注意村子周围的动静,如果发现不对劲,他会遵照约定安排这家人离开。
花地旁有三个墓碑,姚大莲精神萎靡的站在右边元哥墓碑前。
“大莲,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阿元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柳若依轻轻抱着她,语调很轻很轻,好像害怕惊醒沉睡的孩子。
闻言姚大莲好像再也压抑不住悲伤情绪。
她嘴角抽动,五官挤在一起,死死抱着后者,哭声如开闸洪水:
“娘,对...不起,我没事,我...就哭一会,一会就...好了,我保证。”
柳若依轻抚着怀中女子,泪水也默默流下。
直到她衣襟被温热浸透,哭声才渐渐停歇。
中间的墓碑是一个衣冠冢,墓碑上刻有四个字“夫君之墓”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衣冠冢,轻轻说道:“阿元和你爹都是英雄。
我相信他们一定希望我们能开心的活下去,不要辜负他们的苦心。”
她眉眼秀丽,微微流转,落在左边空碑上,笑意温柔:
“等以后我去见你爹,我要跟他说好多好多开心的事。”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墓碑。
姚大莲哭声渐歇,小声问道;
“娘,爹的衣冠冢为啥不刻名字?”
柳若依面色柔和,思绪飘远......
与那少年初次相遇,他就站在青龙城中最高处,向全城,又像是向天下人宣布,此生定娶柳若依。
两年后的某天,马蹄声伴随铃声入城而来,少年纵马长嘶。
浑身血污,却意气风发,策马高喊:
姚零来娶柳若依,挡我者死!
然后在柳府大堂所有长辈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上马背,策马而去。
竟无一人敢拦。
那年姚零十八岁。
血衣怒马,肆意狂歌,满城风采,偏翩少年郎。
那一刻她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柳若依收回思绪,温柔的轻抚衣冠冢,好似感受到那朝气昂扬脸庞传来的温热。
“你爹是东域最年轻的杀者,是一个盖世英雄,他说......英雄无名。”
......
财户司书房
秦文坐在椅子上,向主座年轻男子汇报着两天前武卫府血案。
当晚政务司和财户司联合出动,当众人进入武卫府大堂之时,血腥味扑鼻而来。
整个大堂都被鲜血染红,好像修罗地狱。
赵行言和大管家赵易死状骇人。
前者胸口被击穿,面部扭曲......后者被敲断身上每一根骨头像是一滩烂肉。
八具府卫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各处。
甚至政务司也死了三人。
而他的背上有一张纸,写着所有的罪状。
而作为凶手的少年浑身被鲜血浸透,坐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空酒坛,人早已昏迷过去。
身前地面用鲜血歪扭写着五个大字:
杀人者姚岩!
负责搜查的人沿着打开的暗门阶梯而下,搜查到大量铁矿,其中一个小房间里堆放着许多幼童残缺的尸体。
心志再坚硬的人见到那样的画面,都不忍直视。
据说政务司的许司长吐了足足一个小时,回去就卧病不起。
处理尸体的人是哭着把那些幼童的残尸收殓安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