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邵谙表面身份是校长，暗地里，其实是高欣安排在学校的眼线，每天都要汇报高兴的一举一动。

因而，他知道不少内情——高兴打小精神状况不佳，部分外在表现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发状况高度符合。

天生罹患PTSD？怎么可能！

当初听闻高欣说起此事，白邵谙不敢信也不能信，此种精神疾病只有在精神严重受创的前提下才会出现，没有天生的可能。

带着疑惑多问了几句，高欣也说不上个一二三。

高兴排斥与医生交流，不肯进入任何医疗机构，所以至今为止高家人都弄不明白高兴患的是哪种精神疾病。

有这样的前提，一家人能做的不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安排人盯着高兴的一举一动，密切注意高兴的精神状况。

只系出门口一趟，点解佢会咁嘅?睇起上嚟，好悲凉、好难过……

妙虞弦看着高兴走向堆满杂物的墙角，没来由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队长……”

随着临近，口哨声骤停，少年发出质问，语气苦涩，“为什么……是我作饵？因为我是新人吗？”

伸手擒拿对方肩胛，高兴手掌挥空，眼前除了堆砌的杂物，什么都不存在。

手臂悬停，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们都不了解我，对吧……”

良久，高兴垂下手臂，默默问了一句。

“呵！”

“哈哈！”

“啊哈哈哈哈……”

顿了几秒，他忽然笑了起来，先是自嘲般的笑声，接着声调朝着神经质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你看，都不了解我。生我的、养我的，自认为和我关系不错的，有过几面之缘的……”

高兴笑弯了腰，转身抹去笑出的眼泪，“所以啊，不了解的话，干嘛要把好好一场玩笑搞成这样，让我想起不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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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玩大点挺好。我其实疯子来着，最喜欢大场面啦。”

止住笑声，他淡淡说了一句，隔窗遥望赤红的天空，“校长，和我说说呗，你现在手里攥着多少人的小辫子？具体内容是什么？”

………………

到底还要多久？

超市里，张东升一手持白烛，一手护烛火，神色分外紧张。

头发与碎骨烂肉形成的不可名状之物，在超市内外徘徊搜寻，有好几次停滞在他面前，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之后又像没看见一样离去。

心脏提起、放下、再提起……这种过山车般的体验，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与他一样有此疑问的，现场比比皆是。

大家伙都难以承受这样的精神折磨，与之相比，早先还无法忍耐的阴冷简直不值一提。

很想哭闹，大喊大叫！

小伙子，再坚持坚持，千万别开口出声！

意识里，迸出苍老的腔调。

张东升知道，这是点燃蜡烛后，钻入自己身躯的幽魂老伯在安慰自己。

人有活气，魂有死息。

阴魂入了活人身，死息便掩盖了活气，在贯彻经验主义的邪物鬼祟面前，就成了同类般的存在。

然则世间万事万物，利弊双生。

此种辟邪之法就怕开口说话，一旦出声，阳气便会随声音外泄，相当于撕破伪装主动暴露。

我倒还好，就是……

张东升看了一眼旁人，多数已骇得六神无主，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理智。

呀——！！！

想什么来什么，某外文课女教师受不了精神折磨，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叫。

感受到阳气，不可名状的邪物兜头朝着女教师罩去，惨叫声混着咀嚼骨头的声响爆发开来。

血液混着零星肉泥向四周溅射，多人惨遭波及。

有人大口呕吐，有人惨嚎逃离。

然后，一位位或熟悉或不熟的同事，当着张东升的面，被邪物当作食物吞噬。

眼见身边的化学课实习女教师泫然欲泣，他死死掩住对方的口鼻，一个劲儿的摇头。

已经死够多人了！

别出声！

不能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