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汉子心想这事没办明白,回去老板准得收拾他,这边厢还在犹豫,就听陈诗豪说:“二……十!得嘞,今儿晚上咱好好练练。”
“不是,哥们,你怎么一下就数到十了?”
“谁规定一二完了不能说十的?”
“你不说十个数吗?”
“我说了吗?我啥时候说的?”
“你刚说的。”
“我说了吗?”陈诗豪把拳头捏得格格响,突然举起来就要砸向那络腮汉子。
络腮汉子彻底崩溃了,抱头就是一阵狂奔,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也慌了,跌跌撞撞,相互搀扶着逃离了现场。
杨海和高锐走了过来。刚才陈诗豪拉住杨海,没让他出来。理由很明确,一旦他出来,很多事就会变得麻烦。杨海来天泉县,李远竟然能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市局那边保不齐有他的人。而且天泉县这边也显然有人被买通了。杨海一露面,这伙混蛋保不齐就能给他反咬一口。
“你挺厉害!”杨海看着陈诗豪说。
陈诗豪傻笑了一下,心说你要是老和脏东西打交道,你不厉害都不行。
三个人来到薛祥面前,薛祥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
杨海亮出证件,说明来意,薛祥让他们进屋。
三人走进那间堆满了废品的小院和破破烂烂的屋子后,薛祥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我有罪,我……是个胆小鬼。”
原来,薛祥当年跟着李远闯社会,李远倒是还挺看得起他,让他做了保安队长。那几年可真是薛祥人生的巅峰。他还打算等再攒点钱就把媳妇和女儿都接到城里享福。可就在这时,一件事让他认清了李远的真面目。
那天,他刚换班,李远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来的这几年,他没少给李远摆平生意场上得罪的一些人前来滋事的一些麻烦,深得李远信任。可这一次,李远却不是让他防范谁,而是让他开车去一趟郊区。那一次,真的是薛祥此生都难忘的。
车出了江元,路旁有两个人等候多时,也上了车,薛祥一看不觉一愣,竟然是陆显和蒋山。据李远所说,几个人发了以后志趣不同,早就不怎么来往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等着李远。陆显和蒋山上了车以后,看了看他,李远说信得过。两个人就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三个江元市举足轻重的企业家乘车来到了郊外的十六里村。薛祥亲眼看见李远和蒋山把那个孩子的父亲推到河里,抢走孩子的经过。他当时都吓傻了,不明白这三个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孩子抢到手后,在不远处又过来了一辆车,那辆车上坐着一个人,正是王有财。李远带着孩子,让薛祥和他同王有财换车。于是王有财开着李远的车载着陆显和蒋山往风城的方向驶去,而李远带着孩子和薛祥驾驶着王有财的车返回江元。
车在A集团总部后的一个不起眼的停车场停下了,李远抱着孩子急匆匆地下了车。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李远脸色苍白地回来了,让他赶快开车回公司。
像这样的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几个人又做了六起,只是没再直接抢,而是趁着大人不在把孩子拐走。
薛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种行为就是犯罪。
由于参与了这件事,李远就和他透了点口风。原来,当年李远几人从事贩卖人口,发现儿童要比妇女赚得多。原因也很简单:一、买家要妇女除了xing需求之外,其实更多的是要延续子嗣,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卖孩子;二、孩子心智不健全,人也小,不懂得反抗;三、买妇女的在这个年代基本都是农村地区,而且大部分是偏远山区,价钱谈不上太高,孩子的买家可就不只是农村了。四个人当年发现这条黑商机,于是经过缜密布置,先后拐了不少儿童。四个人后来开公司、办工厂的钱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做了正经买卖以后,四个人便约定断绝来往,老死不相往来。
但薛祥想不明白,既然有了钱又不打算来往,为什么又要做这样的事?
李远没和他说,只告诉他有人拿住了他们四个的把柄,要他们四个拐七个孩子,否则就把事儿给抖出去。他们没有办法,不得不临时重操旧业。
一个来月的时间接连拐走七名儿童,江元市公安局立刻展开了调查。不知怎么着,市局的刑警杨林查到了李远头上,李远使了不少门路,却还是没能摆脱嫌疑。杨林始终查得很紧。李远被逼得没办法了,就让薛祥隔三差五地打威胁电话。可杨林不为所动。四个人中陆显胆子最小,他一急就出了个笨招。杨林的妻子文玲是市服装厂的会计,因为业务关系,陆显和她有点熟。于是,陆显就提着一箱子钱私下找到文玲,暗示她让杨林不要查下去。文玲拒绝了这笔钱,但这么一来陆显就等于有嫌疑了。李远他们三个知道后把陆显骂了个狗血喷头,趁着杨林外出查案还没赶回家中的机会。李远当天就让陆显再次联系文玲,以账目有问题的借口把文玲骗了出来,李远他们四个和薛祥一起动手囚禁了她。
薛祥说到这儿的时候,杨海已经是两眼赤红,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扯住薛祥的衣领,吼道:“人呢?你们……你们把我妈到底弄到哪儿去了?”
薛祥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海:“文玲是你妈?你……你是杨林的儿子?”
陈诗豪和高锐费了老大劲才把杨海的手掰开,陈诗豪拼命拉住杨海:“你冷静,让他说。”
高锐对薛祥说:“没错,杨警官就是杨林和文玲的儿子。为了寻找他母亲的下落,这么多年他没有放弃。”
薛祥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海,目光中带着惊诧、懊悔,更多的是一份悲悯,蓦地,他的眼眶中流下了眼泪:“你的母亲文玲,她在十多年前就被李远他们几人害死了。”
翔云酒店的贵宾套房内,李远不耐烦地对王有财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
王总的胖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他阴沉地说:“我要是告诉了你,还有命站在你面前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远,你别跟我装蒜。你找人害我闺女,害我一家,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在生意场上也算是顾念旧情了,可你呢?狮子大开口,自己有吃的,连口汤都不给我喝。我承认,我举报过你行贿,可你也知道,那根本动不了你分毫。我只是想拿这件事提醒你。李远,我,王有财,不是你商场上的敌人。我要是真想整你,你能消停地在这儿坐着吗?可我没想到啊,你是真够狠的。为了保住你四方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你连我们三个都不放过。”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陆显和蒋山怎么死的?我闺女中的邪又是怎么回事?李远,你是越来越可怕了。连tmd会邪术的人你都找上了。这可真是杀人于无形了是吧!”
“王有财,你别胡乱咬。我承认,你……你闺女的事确实和我有关。但我只是和A集团的卓帆遥抱怨了几句,他也只说教训教训你举报我的事。我没想到他会把事情做这么过分。至于你说老陆和蒋山的死,那真和我无关。我只是知道,好像是……咳……冤魂索命。”
王总愣了愣:“冤魂索命?你是说……”
“你知道的。”
“姓李的,你少蒙我。”
“我没蒙你,这几年和A集团做买卖,得了不少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参加过他们的‘祈福’。”
“呵,行啊,李远。你混得不错呀!段老鬼竟然让你去参加‘祈福’了。”
“你听我说。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人家A集团实力雄厚,咱们望尘莫及。总之呢,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现在总是要比你知道些。”
“那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的。”
王总的脸色变了:“不会吧!都这么些年了,才找来?”
李远抽了口烟,脸色也不好看:“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厉鬼出现得有点年头才行。”
王总盯着李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冷笑了几声:“她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的,凭什么来找我?当年我可没干什么。”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急了起来:“绑她上车、打她的是蒋山,用小刀一刀刀割她的是陆显,你,李远,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用石头把文玲砸死的!脸都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