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阶突然上前,眉宇间难掩急色,而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只鹰。
“陛下,卫凉急报。赤潭金矿的消息泄露,南梁似乎心有不甘,已经在边境集结军队。”
殷长穆神色一凛,两个月前两国才达成休战协定,南梁这番动作是打算毁约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卫阶将密报送上,“飞鹰传书,应当时日不久。”
殷长穆一目十行的看完,“给卫凉回信,封锁边塞备战。派人送消息去仙人塞,让冯仓集结军队,随时准备支援。”
“再去拨出二十人,骑快马随朕先行赶往赤潭。”
卫阶:“是!”
姜羽就在一旁,自然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殷长穆转身过来看她:“边境有乱,可能暂时无法南下了,你还有其他去处吗?”
姜羽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先随意找个城镇暂住。”
“也可。朕要先去赤潭,你们若有变故,及时给朕送消息。”
姜羽应下,心中也有无限感慨。
战争与和平她都经历过,但南梁求和一事仿佛就在昨日,现在战火又起,平白葬送了两国使臣的多少心血。
车队因为人员调度变得嘈杂,云染风拉着团子,疑惑的走过来:“这是怎么了?”
姜羽看着忙碌的人群,有些出神的应:“南梁在边境集结军队,可能又要开战了。”
云染风惊讶:“又要开战,那我们还怎么走?”
姜羽抱起团子,向马车走去:“先找个地方暂住。”
姜云吞窝在她怀里,环顾一周,“娘亲,爹爹呢?”
“他去边城了。”
云染风在一旁道:“那我们也去呗。”
姜羽转头看他。
云染风神色平静,有理有据:“战乱常伴有难民,若没有军队镇压也是一大祸事。殷长穆是皇帝,他待的地方肯定是最安全的。”
姜羽看了看儿子,心中思考。
云染风的话不无道理,贞治初年间战火纷飞,流民伤人的事件无数,而他们一行人又是个极大的目标,确实很危险。
于是姜羽改口:“那就去赤潭吧。”
先行的二十人还在整顿行李,姜羽找到殷长穆:“若是开战,四周城镇怕是会有流民涌入,安全隐患较大。我们能随陛下前往赤潭吗?”
殷长穆点头:“自然可以,你们在赤潭也方便朕看顾一些。”
“那陛下先行,我们随后就到。”
*
赤潭城内,各大商户店门紧闭,街道空空,往来穿行的都是正在备战的士兵。
一处昏暗的民宅中,祝洲远捏着一封信,良久未有动作。
当初为了保留尊严他自请戍边,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救了自己一命。
半个多月前,在他们即将到达边境的时候,祝甫阁与恭亲王因谋反获罪并连坐三族的消息被昭告天下,祝洲远知道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拿他,所以抢先一步杀了随行众人,改头换面逃去了南梁。
他原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到是从一条死路跳进了另一处死门。
六年前让他大败而归的南梁镇国将军之子孟柘一眼就认出了他,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将他押进了大牢。
孟柘曾被殷长穆俘虏,原本就与大殷不共戴天,现在看到他这个手下败将,立刻将所有怒火泄愤到他的身上。
孟柘膀大腰圆,一身肌肉孔武有力,只用最简单的刑具也能给人重创,祝洲远就这么被严刑拷打了三天。
最后,他不得不答应成为南梁的细作,进入赤潭,收集信息。
祝洲远大概知道,南梁和大殷在风俗和语言习惯上差别很大,很多细作都要提前学习训练不知多少年才能勉强胜任。
虽然他在大殷已是罪身,但比起南梁人,先天的条件已经胜了。
成为细作的最先付出的代价,就是孟柘派人给他治伤的时候总会有牵强的痛楚席卷全身,他的伤口在慢慢好转,毒性也慢慢深入骨髓。
这些祝洲远也知道。
赤潭城内的通缉画像遍布,所以他如今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他只能在其中慢慢斡旋,寻求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