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父子面面相觑,这虎狼之相,他怎敢这么明显?
“抓住了他们,证据好找。抓不得他们,纵然有天大的证据也没什么用,打的就是他们始料不及,要的就是他们需要自证清白。”李征狠狠道,“乃生死搏杀之局,犹如在塞外杀贼时,我不能不尽全力。”
……
他一提这个,太上皇就不能不偏袒他。
遂让皇帝下诏令:“这等大事,也怪他自己。皇帝,你让锦衣卫先拿了通政司三个首脑,不过不要太激怒李净,以渎职罢免那三个便是。”
然后才教授:“到那时,福王岂能不来?你便要问他‘致使天下以为天家无情,不愿授肃王嗣子爵位’是谁之罪也。李净必有理由,你休要管他辩解,叫他在文华殿反思,其后若何可知?”
皇帝不知。
“你啊,”太上皇指着皇帝叹道,“我是你亲老子,岂能偏袒外人?我儿,治国不能急,料理那焦大一般的老人也不能急。你让李净自省,下诏令内阁六部廷议通政司通政使、通政舍人,却让什么牛继宗马继祖之流有盼头。贾政做了榜样,他们岂能不着急?”
李征欲言又止。
太上皇喜道:“你这孩子是有眼光的,不错,中枢可以乱,没什么了不起。但边关不能乱,趁着机会你要给边关大将总督下诏,不就是恩荫几个子孙么,拿下去一个四王八公,能空出来多少伯爵子爵?”
皇帝跪拜:“儿子懂了。”
他下去下诏,太上皇留下李征,笑呵呵道:“片刻再回去,带上我的御笔。”
李征咂咂嘴,黑,这才叫真黑。
皇帝在前面敲打福王,太上皇在后面“后知后觉”,待敲打完了,通政司落入皇帝掌控下让文臣功勋去内讧,太上皇便拿出御笔墨宝,做出一副安抚荣宁二府、从而安抚四王八公等贵勋集团的假象来。
天家父子什么都没有付出,朝廷却更严密地落入了他们父子的手里。
而且还不用承担“鸟尽弓藏”的骂名。
你瞧,通政司这么一个大衙门,忠顺王搞成了什么样子?
若再让天下再次得知李净掌控通政司十几年之事,朝野内外黎民百姓哪一个会不想着“福王弄权通政司”这一概念?
所以,天家父子不但要将李净在通政司的势力彻底连根拔起,他们还不承担苛待宗室的骂名。
而皇帝下手重,太上皇再出面阻拦,让李净脖子上的绳索又松了一松,百官贵勋还得感谢太上皇对宗室仁至义尽。
如此,内阁外廷勋贵功臣,全在他父子两人股掌之间玩弄。
李征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进了宫,荣国府又获赐太上皇御笔亲书也好,通政司血淋淋换了一茬人也罢,谁敢说这和他没关系?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是荣宁二府,明日是福王府,再过些日子,怕就是我这个‘肃王嗣子’,”李征心道,“要早做打算了。”
晌午后,一切按照天家父子规划进行。
锦衣卫密报东厂,说肃藩之敌察合台、叶尔羌等国正在谋求使肃藩绝嗣。
东厂不敢怠慢,慌忙奏报太上皇,太上皇责令皇帝彻查,结果就抓到通政司居心叵测“替天子做主苛待肃王嗣敦煌郡王”。
事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