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魂不附体,趴在泥土中体若筛糠。
正这时,后墙外面传来扑通的一声,马彧走马过去,片刻提着个衣冠不整的小子,那厮手里还拿着银酒杯,也吃醉酒迷迷糊糊的,正半醉半醒之中。
“大王,怎么处置?”马彧恶狠狠道,“恶奴欺主,该千刀万剐,这是太祖爷留下的规矩!”
“我只是个郡王,哪里能定人家千刀万剐,绑起来锁了,送到东厂,跟曹公公说一声,我要知道的他必定也想知道。”李征跳下马,丢下一句提着剑走进门去。
那肃王府派来的吓得当即昏死,醉醺醺那个大约是摔疼了,还挣扎着试图查验是否摔伤。
马彧岂能与他们客气,一刀打断了两人四条腿,马背上取下绳子先捆起来。
李征的确很佩服这庄子里的庄户们。
他这样一个一心想造反的尚且不敢在皇帝面前狂妄,这庄子里的无论良善人等,他们是真不把这世道放在眼里。
庄子宅邸中,宛如山西老财主院子的格局,广亮式大门进去是一道照壁,转过照壁迎面便是二进门,这道门也是广亮大门,再进去便是宅邸待客厅。
南北方风格融合的待客厅又高又宽,里头陈设两排十六把暗红色木交椅,最里面有正对大门的一把太师椅,前面摆着一张长案,按照亲王规格前面雕着蟠龙出海图。
如今的长案上,杯盘狼藉不说,竟躺着两个衣衫半解的女子,太师椅上倒着还趴着一个。
李征不在意这点事,皇帝宝座还有那么多人想坐一坐,小小的私宅椅子让人家也坐一坐没什么。
可推门而入,门背后一张长凳,上面绑着一个少女,看穿着不是富贵人家的,模样清秀,才不到十三四岁。
李征取下她嘴里堵着的绸缎,挥剑斩开绳子,看一眼便知这不是苦肉计。
脸上的伤可以造假,衣服底下捆绑后奋力挣扎的痕迹无法作假。
“哪里人?”李征问。
少女哆嗦着坐下,又从凳子上滑落下来,哭着用苏杭口音官话说道:“奴是射乌山才来的清白人家女儿,叫他们大半夜的绑了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李征一把脉,稍稍放下心,这孩子还是个清白的。
这年头,女儿家成了受害者,多的是不体恤的人,少有人能够理解她们。
遂让马彧取来两盆冷水,叫那三个女子醒来,他自问那少女。
少女是钱塘搬到此处,住在射乌山东南山脚下的清白人家女儿,昨夜被庄子上的“王府家奴”闯进门,不论好歹打伤了她父兄,一路拖着到这里。
“他们只要我吃酒,我不爱吃,那两个便将奴绑起来,看着他们吃,看着他们,他们胡混。”少女又羞又怒,抹着眼泪道,“他们只要奴说一个好字,便要放了奴与他们吃酒,奴不从便打,天亮时他们才胡混了一次,都才睡了。”
李征回头看着膝行进来的王府豪奴。
那汉子慌忙道:“大王,小人,小人没干那种事,只是吃多了,做不得数。再说,再说也没把她怎么样,一时给他们送回去,做个保证也就是了。”
李征笑道:“那还要多谢你给这孩子做了个见证,说她是个还清白的,嗯?”
那汉子讪笑道:“大王,小人祖上也跟着老王爷刀山火海里走过,这才打发来金陵过日子。”
李征点着头,拿着绑着少女的绳子,在他嘴里使劲一勒,又斩下他自己的衣袖塞进了嘴里,扔在墙脚让他动弹不得,只等着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