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鸳鸯几个面前,尤老娘便不敢说这个不好那个亏了,嘴里只说好,不说半个比人差。
便是混沌一些的金钏也瞧得出来这老妇人言下有七分轻视,鸳鸯平儿人精堆里打滚出来的岂能听不出?
秋桐听着不喜,王府人少,她不排斥尤二姐尤三姐,但对这一来就说“老身也有个敕命安人在身的”尤老娘瞧不上。
故此听得她言不由衷,没话找话儿似的夸得不住口,一边又往逗蜂轩不住地看,顿时心里憎恶,暗暗想道:“我们大王何等样的人,她打的什么心思?”
那还能是什么心思,若是在以前,尤老娘只觉宁国府便是千好万好,但凡能有个路子,她舍得什么也不要,只要将两个亲生的也卖进去。
如今打发了张家的,她难免心里仔细比较。
虽说那王府寒碜了些,可毕竟是天家所居,何况随手打发荣宁二府两个那么体面的太太,一月万两银子的生意便交了给她们。
这要是能把两个亲生的留在王府,最好能讨个身份,岂不比卖进公府强得多?
如今再一看,她自觉心里有了底气。
一边不住往逗蜂轩那边看着,一边不住地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尤老娘心思越发热切。
她只是这么想的:“什么大买卖,一月上万两的银子也给那两个别人家太太?我女儿比她们不见得差到哪里,要是能进了这王府,那小大王不管事,偌大的买卖还不是要给我女儿管着?那时候,两个手指缝里头漏一点也够我本分安生一辈子吃了。”
至于别人看出来便看出来,她不会在乎。
什么亲生的不亲生的,都不如银子亲,再说要能在这王府里当家,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只顾着不掩饰那一点野心,尤二姐尤三姐羞的提着桶飞一般的跑。
连尤氏也渐渐察觉了,顿觉面上无光。
不过有个话她倒是想问鸳鸯几个女孩。
在与王熙凤去送细盐拿银子的路上,王熙凤似乎无意地提起过,说敦煌郡王眼看着年纪已到十二,虚岁都十三了,也该考虑哪家的女子了。
尤氏原本还以为王熙凤说的是东府的几个姑娘,这几天想了还好笑。
郡王还好说,将来等李征果然晋升了亲王爵,那王妃且不说,谁也盼不上,可就算是侧妃甚至国夫人,两府那几个姑娘也配不上。
除非元春。
国朝开国之初,大虞皇朝在册人口只有四五千万,丁男连千万都不到,加之皇子们都子嗣不昌,太祖高皇帝于是定下了宗室婚嫁制度。
镇国将军以下,妻一人,诰命三品到敕命七品;夫人两名,诰命四品到敕命七品;如夫人四名。
镇国将军妻一人,诰命二品;夫人三人,诰命三品;如夫人六名。
郡王正妃一人,银册无宝;侧妃二人,位同六部;国夫人四名,诰命二品;郡夫人六名,诰命三品;如夫人八名。
这还不算最多的,亲王才是宗室繁衍的工具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