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王府吃过了早膳,贾敏回到大花厅先放了药物,自领着黛玉,珍珠带着幼子,一行往正南,过了角门便到了荣庆堂。
贾母正闷闷生气,宝玉挨骂了。
就在方才,宝玉吭吭唧唧来找祖母,今天又是脑子疼不想上学的一天,结果贾政来门外给老娘请安正好听见,进门磕了头便指着宝玉怒骂:“不成气的孽障,衔玉含金真把家里当成什么?不好生就学,不走科甲正途,二房早晚跌在你身上。”
贾母一动怒,贾政长叹说,隔壁的天家子尚且每日读书练武,何况荣府二房嫡子。
“你哥哥方才说什么,难不成靠着二房那一堆烂账,让宝玉过半辈子,我听着只觉着生气。”贾母与女儿面前愤愤地埋怨道。
贾敏一笑,不在这件事上说话。
她不喜欢宝玉,一点也不喜欢。
连带着她也对老母亲溺爱宝玉的行为很看不过眼。
宝玉是二房嫡子,荣国府爵产是要给他继承的,若不教他读书上进,将来他靠什么挡住外面那些对家产虎视眈眈的本家子?
好好的男孩子,整天不是跟小厮打闹便是跟一堆丫鬟厮混,从小便教成了没志气。
当然,贾敏看出宝玉聪慧,天生慧根。
可他既生在荣府,享受荣府带给他的荣华富贵无比的恩宠,他应当从小明白,这荣府二房及爵产带来的责任他该承担起来。
从这个说,贾政没错。
只是贾母太溺爱这孩子了,该父亲管教的时候祖母不能插手,若不然怎么教孩子懂事?
贾母见女儿不说,也知道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儿瞧不上跟一堆丫头厮混的孙子,她倒也不生气,只是道:“宝玉天生富贵,小的时候老身看着他,长大些他娘老子也不是没本事。再长大些,元春在宫里也能有个照应,无妨。”
贾敏旁敲侧击道:“母亲,这次选秀怎么不是皇后主持?”
“太后说话了,皇后岂能再主持?”贾母道,“宫里那些事你不懂,你就看着你们书香门第的人聪明。”
这话贾敏可听不下去,讥笑道:“是,我们贫寒书香门第,大不了多了几本书。你老太太身边的,那才是个个儿人才呢。我家辛苦一年攒一点买药救命的钱,我不好送去,只好让你孙媳妇一起带着给送过去,如今好,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连我那一月二三十两三五十两买药的钱都克扣。”
贾母张口结舌,都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怎的这么没出息?
贾敏冷笑道:“妯娌不算计着,有这些事?不是我挑拨你家,西府算计东府,彼此内部争权夺利,丈夫算计妻子,老子算计儿子。老母亲,我这话你不要不爱听,你们这大户人家,彼此内部自相残杀起来那才好看。”
王夫人不可能不明白贾敏一月那三五十两银子有多重要,那是救命的银子。
可王熙凤装糊涂没给邢夫人说,她王夫人是二房主母,她为什么不提醒?可别忘了,荣府是她当家,王熙凤是她从大房那边叫过来给她帮手的,荣国府爵产真正的当家女主人是她吃斋念佛的王夫人。
贾母不由落泪,这些事她可怎么管?
“你也管不了人家,你那大媳妇院子里我不知道,你那二媳妇院子里可热闹。妻妾彼此争斗,到如今那点小手段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贾敏道,“老母亲,那大花厅是你家的,我不要。若不是看着哥哥们难为,我才不住在这里。”
贾母怒道:“那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