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伊芙小姐明显怔了怔,显然没有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几次,只是很偶尔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会带我们去看看,因为捱不过奥托琳的央求……但那里阴森森的,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活像座潮湿阴冷的坟墓,一点也不适合小孩子。”
虽然伤愁的云雾还没有在她脸上散去,伊芙小姐的幽绿眼瞳中仍不由散发出几分好奇的光彩:
“不过再废弃的地下室,总还是要有门的吧?
“我记得阿尔弗雷德说过,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中世纪有些家族会把地下室改造成秘密私牢。
“可即便是那样的监牢,也不会没有门吧?只是没有窗子。没有门,又怎能把人关进去呢?”
小姐,你说得很对,不要再说了,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
不过这样看来,自己好像并不在坎贝尔家族的地下室里啊。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赵天明有些郁闷地开口:
“不错。继续说奥托琳失踪的事吧。”
伊芙点点头:
“奥托琳就是在老宅邸失踪的。在那个阴雨绵绵的秋天,母亲带我们回希格里顿,参加与我们世代交好的卡斯特罗家族的赛巴斯老男爵的葬礼。
“但我讨厌那个绰号叫‘野猪男爵’的老男人……我曾偷听过阿尔弗雷德与奥托琳的保姆艾瑟尔谈论他的龌龊事迹。
“赛巴斯,野猪赛巴斯!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喊他。一个人猥琐起来,谁还管他是男爵还是公爵呢。
“他活着的时候,包括小卡斯特罗在内,多少人都盼着他去世;我的父母表面上对他很尊敬,但连我都明白,他们其实也瞧他不起。
“所以等到他真正死去时,拥有的是一个看似体面,实则无人为他真心哀悼的葬礼。出殡的时候下着瓢泼大雨,胸口簪着白花的人们打着漆黑的伞,簇拥着同样漆黑的棺材,破开昏暗的雨幕前行。
“我拉着奥托琳的手,走在母亲身后。奥托琳一个劲儿地说她冷,可我觉得她那小手暖烘烘的,还没有我的手凉,于是并没有当一回事儿。
“啊!我多后悔没有在当时好好体谅体谅她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只要我在那时给我的妹妹足够多的温暖和关怀,她就不会忽然消失,离我而去了呢?
“这是不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我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是,那天葬礼结束后,我们回到宅子里,空气是那么的湿冷,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沾染了腐烂又阴森的气息,湿滑得像要长出水草的墙壁仿佛变成了活物,从四面八方向我挤压而来,逼得我喘不过气。
“而我的妹妹,在我的人生中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从此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