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医生，手艺不坏，”伯纳德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脸皮，似乎想让它和底下模糊的血肉结合得更加自然紧密，“这张脸还是很完整。不过我想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身上动刀了。以后我会再找一个和你一样好的私家医生……”

他捡起了先前抛落在地的黄金面具，施施然地佩戴好，彷佛这样就足以让他的脸完全复原。

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左轮手枪，从口袋里摸出六发黄铜子弹，流畅而娴熟地填好膛，手腕轻轻一抖，左轮手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圆，又落回他的手里：

“很好用的枪，是吧杰克？我送你的，你却用来朝着我开枪，可真有你的。”

伯纳德拉动了保险，举起左轮手枪，枪口微微低垂，对准了赵天明的心脏：

“狗娘养的，杰克，你真是个狗娘养的！我就该把你的手剁下来留在赌桌上喂狗！让你用它们朝我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

伯纳德像是倾泄怒火般，一口气连开六枪，黄铜子弹瞬间旋转着激射而出！

必死的局面。

一阵极其强烈的不甘，像大钟一样撞击在赵天明的心上，比子弹还要快。

就这样了？

就这样死了？

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

奥托琳还没有找到，伊芙小姐估计刚刚踏上前往希格里顿的蒸汽列车，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又为什么会穿越——一切都还没有结果，却只能这样草草结束了么？

听说人死之前，一生经历过的所有人、事、物都会在眼前一闪而过，也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

赵天明以前一直将信将疑，直到濒死的现在，他才发现这原来是真的。

无数画面像被扭转的万花筒，缤纷绚烂纷至沓来。

并非按照时间顺序，而是错乱有致，可是都是那么的真实，身临其境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重现。

他坐在老妈的现代瑞纳里，心不在焉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话，上一刻还是教育他好好学习，下一刻说的又都是催婚的事了；

高考考场，汗如雨下，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卷子，是最后一门英语，他刚刚写完了作文，现在在检查答题卡。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就要解放了，刚刚放松下的心情已经按捺不住地雀跃起来。考场外面传来夏天悠长又单调的蝉鸣，在这一刻，他幻想的未来是那么的自由而又美好；

剑圣苇名一心掏出火枪，对他大吼：“上啊！只狼！”芦苇地明月依稀，战火流离；

“你这个文案写得不行啊，都是些什么鬼？重写一版，下周给我！”

呃，这是该死的项目主管的声音，赵天明上辈子最讨厌的人了，怎么还会想到他……一定是他给自己带来的焦虑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