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哥江小龙的一切。”
丁云淡淡说道。
江小虎嚅了嚅嘴唇,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俩人小时候光着屁股下河摸鱼也算吗?
就见丁云指了指副驾驶下面的位置。
“那里有一箱矿泉水,你要是说渴了,尽管喝。”
“现在,开始吧。”
丁云也将烟头丢出窗外,而后身体放平,竟然是直接躺在了后座上。
他头枕着双臂,闭上眼睛,就像是要躺下休息一会儿似的。
可江小虎不敢这么想,他知道丁云此刻肯定在等着他的答案。
于是江小虎缓缓开始了讲述。
“我哥比我大两岁。很小的时候,我爸下煤窑被砸死了,我妈后来没两年也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哥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八岁那年,学校里有小流子管我要钱,是我哥放学后提着一书包的砖头,追着那帮小流子,赏了他们每人一块儿砖头。”
“十一岁那年我不想上学了,想跟着我哥学赚钱,但他说不需要,他赚的钱够我上学,揪着我的耳朵把我送到了学校。”
“虽然我哥从来不说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但每一次我见到他,都能看到他脸上新添的伤痕,我知道他一定过的没有嘴上说的那样轻松。我想帮他分担一些。”
“再后来,即便我哥扬言要把我的腿打折,我也没有去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就跟着他在街上晃悠了。”
“我们俩每天上网,蹲在街边抽烟看美女,过的很快乐。我在游戏上有些天份,帮人代练和替人打造装备什么的,赚了一些钱。我跟我哥说让他不用再去跟人打架了,我能赚到钱了。”
“然后我哥告诉我说他脸上的伤其实不是跟人打架来的,还说我能赚钱很不错,他以后脸上的伤应该会要少一些了。”
“当时我不理解,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我哥白天观察了一家手机维修店的布局后,当晚在那条胡同后穿过墙壁从店里拿走了钱盒,然后脸上便多了一些像是被砖头水泥擦伤的痕迹……”
江小虎的讲述断断续续,他文化浅,平日里又是流子的生活,跟人说话习惯吹嘘,而且声音很大,以此来展现自己对一切规则都无所谓的态度。
所以说起话来哪怕是很平淡的事情,也很容易说着说着就很激动。
丁云始终闭着眼睛,但当江小虎讲到江小龙可以穿墙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于是江小虎的声音便也停了下来。
“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够穿墙的?”丁云问道。
江小虎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想了一会儿。
“大概是我爸出事后的那段时间吧。”
“你是怎么判断的?”
江小虎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判断无误,声音略微提高了些,仿佛这样更容易让人听得进去和接受。
“我家本来就不富裕,我爸出事之后,我妈就懵了。那些日子,原本跟我家已经没什么来往的几个叔叔又频繁上门来,据说他们是代表我妈跟煤窑谈判的。”
“我记得,有一次我听到一位叔叔说,我爸出事后,本来是有机会被救出来的,但是煤窑那边害怕担责,就故意拖延,这算故意杀人,可以多讹些钱。我那时候不懂,明明把人救出来是好事,为什么非要让人死呢?更不懂叔叔说的讹钱是什么意思,死的不是他们兄弟吗?”
“再后来,赔偿的事情谈妥了,三万。呵呵,一条人命就值三万。”
丁云没有插话,他大概能猜到最终谈妥的价格应该不止三万,但到江小虎母亲手里可能也就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