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见穆天泽眼里的无奈后,她忽然懂了什么,‘队友就当队友好了,为什么要更进一步呢?’,她竟然莫名有些感动。
“那就随你吧”
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什么,或许自己也因为最近的事情,变得有些功利了,穆宁雪暗自感慨。
“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自己的力量”
少年走近了两步,在穆宁雪疑惑的眼神中摸了摸她的头顶,他一路看着那个女孩蜕变,从不知退缩的强硬,到无所畏惧的杀戮,最后背负起力量的代价。
“你的冰晶刹弓碎片快集齐了吧”
提到此事,穆宁雪忽然沉默了,她一瞬间就回想起了那些人的苦苦哀求,跪着求她不要夺走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力量,求她不要让她们变成废人,求她大发慈悲,求到最后额头磕破,殷红的鲜血沿着台阶流淌而下。
甚至其中有些年龄都可以做她爷爷奶奶的人,为了自己的孙辈,颤颤巍巍地跪着苦苦哀求。
“一定很难过吧”
少年话音刚落,那股委屈就不由自主地涌上她的心头,鼻子酸的像是被呛了一团陈醋,她扑到了少年怀里,将穆天泽的衣服抓出一大片褶皱。
她是亲身体验过那份内心的痛苦与绝望的,甚至她也会想,如果不是穆天泽,她大概率也是其中的一个,所以她完全对那些人感同身受。
“但这些都是必要的,看不见,不去想,不去思考,不代表那些悲剧就不存在”
少年轻轻捋着穆宁雪那娇嫩的脊背,感受着体内娇躯的轻颤。
“生命的本质就是竞争,种群与种群之间的竞争,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竞争,从出生前开始,我们就与数以亿计的同类竞争,再到出生,又与那无数同龄人竞争,甚至要与那更强者去竞争”
“我们获取的每一份资源,或许背后都有一个迫切需要它的家庭因此而绝望,那些落榜生,那些为了获取资源死在妖魔尖牙利爪下的法师,我们都不曾关注,不曾在意,他们的死亡无人知晓,他们的尸体无人埋葬,或许,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刚出生的婴儿,马上就要重演他们的悲剧”
“那些你都不曾在意,你只能看到眼前的绝望”
穆天泽冷漠的话语如同利剑刺入穆宁雪的内心,甚至一旁的丁雨眠都快看不下去,欲言又止,可他忽然话音一转:
“提醒一下,我们是一路赢过来的,而且,必将踩着其他人的尸骨,一路赢下去”
“至于赢的意义,我想大概就是不用某一天像那些人一样,连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守护不了,只能跪在地上祈求神明大发慈悲,或是祈求那些人高抬贵手”
穆宁雪叹了口气,她完全明白并理解穆天泽的意思,但知道,与做到从来都是两回事。
她无法像‘君子远包厨’那样欺骗自己,因为她亲眼见证过那份血腥,就再也无法骗自己当做无事发生,口中的每一份美味,都会提醒她,那生命临死前发出的哀嚎会是怎样的刺耳?
“所以你之前带着我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有足够的心智去驾驭那人拥有的罹灾之力?”
看着默默点了点头的少年,她突然有些失望。
“我喜欢的穆天泽,不是一个不择手段追求力量的人啊”
或许是自己看得不够长远,没有真正理解力量的意义吧,穆宁雪安静地想着。
其实人在需要力量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需要力量,只有真正经历过彻彻底底的绝望,恨不得杀了当时拒绝力量的自己,大概只有那种人,才会懂力量的意义。
“禁咒是人类的极限,任何试图突破禁咒,踏入更高境界的人,都会因为生命力枯竭而亡”
这是他根据生命系推演禁咒之上的唯一结果。
“唯有罹灾,能有一线生机,在禁咒之后,让生命演绎出最后一舞,突破禁咒,达成……神咒”
罹灾是唯一的钥匙。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每一个魔法系,都有衍生出一个位面的潜力,如同黑暗位面的数个各具特色的位面一样,而罹灾就是神座,彻底掌控罹灾之力,就能成为神咒,或者说,成为神咒,就能彻底掌控罹灾之力,踏入神阶,与天地角力,与位面同寿。
“我也不知道那个境界会如何,会不会跟我推演出的一样,铸就神魂,凝如实质,即便肉身崩溃,灵魂可以抛弃肉体而永恒存在,又或者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们都会死在时间之下”
“但我这个人还是挺贪婪的,只想你永远都陪着我”
他从心动的那一刻开始,就谋划着一切,为穆宁雪铺好了登神之路,一百年太短,他只要永恒。
如果不是穆宁雪有资格承载罹灾之力,他绝对不会放纵自己心动,几十年后,对方已经垂垂老矣,容颜不再,而他却依然年轻,那是注定的悲剧。
回忆会化作永恒?他更喜欢永恒地创造回忆。
“抱歉了,你就当这是被我喜欢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