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只是目送着他逃离一般的远去，没有阻拦，只是端起赵孟华喝了一口的咖啡，倒进了垃圾桶里，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杯以后，他平静的坐在了赵孟华刚刚坐的地方，和柳淼淼对视着，相顾无言。

空气中闪烁着些许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柔光，魔鬼正拉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看着眼前这个露出愕然神色，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的娇小女孩，他只是觉得有一丝没有由来的愤怒。

到头来还是只有陈雯雯会相信自己的保证，苏晓樯看他可怜拉了他一把愿意给他机会，柳淼淼则是随着苏晓樯的意愿行动，毕竟到时候舞台上出了差错丢人的又不是她。

“哥哥，你在等什么呢？”魔鬼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不怀好意的笑，“又要站在原地任由别人嘲讽吗？”

他慢慢抬手，抚平了衣领上突兀的褶皱，眼中的弧光略微闪烁。

魔鬼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用着略显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柳淼淼这才堪堪回神，心想着刚才和赵孟华聊得那些怕不是都被路明非听见了，所以他情绪有些不对。

她有些支支吾吾，怯怯的低着头，满怀歉意小声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路明非......”

路明非依旧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坐在她对面。

说实话，她从未见过这种模样。

服务员踱着轻快的脚步，把路明非刚刚点好的咖啡端了过来，微笑道了声慢用。

路明非没有理会身边的服务员，就像他没有理会柳淼淼的道歉一样。

只是突然直起身子，然后俯在柳淼淼面前，和她对视着，二人脸蛋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柳淼淼被他这突然的举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刚刚打好的道歉腹稿这会全部胎死腹中。

微微传来的荷尔蒙气息疯狂的刺激着她的大脑，多巴胺在不断分泌着，在二人的对视中，她身子不禁有些软了，像是失去了支撑她的东西。

“赵孟华，他来干嘛的？”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厌恶的冷漠，身体再次往前探了一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叫过来一起来嘲笑我的？”

“我没有......只是恰好看见了......”她浑身使不上力气，只是靠在沙发上。

路明非没有理会她的解释，嘴唇却停留在她耳垂旁边，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柳淼淼却觉得他已经说了好多话。

她浑身战栗着，微微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孩儿，午后的阳光映射在窗户上，透进来的光轻柔的落在了他眉眼之间，他的样貌明明清秀中微微带着英气，却被眉眼间的柔和衬托出有几分女孩子气的媚意，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的辉映下泛着些许波光。

柳淼淼瘫着身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吐出来的话语略显迷离：“别这样，我......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她这才发现那些惊异之处，自己的语气竟然这么柔弱，甚至还带着些许服从，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奇怪。

话音落下，路明非也顺着那些语气里的意思直起身子，面容上却浮现出些许嘲讽的神色。

他拿起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咖啡杯，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隆起肩膀和柳淼淼对视。

女孩儿眼底的惊慌失措不曾作假，就和他现在突然上头的情绪一样。

“我很期待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咖啡馆里瘫软在原地，有些迷茫的柳淼淼。

所以柳淼淼没有看出他脚下挪动的步伐不太正常，更像是落荒而逃。

柳淼淼的双眼只能裂开细细的缝隙，低着头缩在沙发上，娇小的身躯依旧残留些许颤抖。

好像过了很久，她才让急促的心跳缓缓平息。

路明非以前总是低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孤独的角落里，来往的人群只是路过他的世界，没有一人愿意走进去。

路过的人嘲笑着少年的怯惧和自卑，却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内心的荒芜和寒冷。

她也是如此。

但是路明非好像......愿意走出来了。

突兀浮现在她眼前的种种表现，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路明非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从身边人的口述，自己偶尔的一瞥，去勾勒他的外在形象，那个形象单薄的像个纸片。

时间划过摩卡的香甜，蓬勃的雾气渐渐退去，残留着凉透的半杯墨黑。

柳淼淼伸出手，轻轻点在自己的腰肢上。

那儿是她的痒痒肉，也是她快速清醒的方法。

酥麻的触感让她不由得扭动了几下，也让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