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黛玉所说,此时在王夫人的房间中,王夫人与薛姨妈这个亲姊妹正在堂屋对坐饮茶,两人边喝茶边谈论贾玺的事情。
“玺哥儿的事妹妹你知道了吗?”王夫人不无忧心忡忡地问。
薛姨妈将茶杯放到桌上,愁容满面地叹气:“如何不知道,蟠儿那个不成器的孽障还去开了赌局,赌玺哥儿会输,结果赌了这几轮,全赔了。也不知是他倒霉,还是玺哥儿运气好。”
王夫人叹气道:“蟠儿就爱干这些不着调儿的事儿,不过这玺哥儿运气也太好了些,竟然一路走到了决赛,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作弊了?”
一句话提醒了薛姨妈,暗暗点头:“姐姐说的不是没这可能,实在难以相信他竟如此厉害,这么多棋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是没可能作弊。
“我看他是惯会作弊的,蟠儿把宝丫头当赌注,全是中了他的圈套。他要不作弊,宝丫头怎么可能会被他赢走。蟠儿也太傻,就这么被人圈住了。这回参赛,保不齐也作弊了。”
王夫人细细思索了薛姨妈的话,深以为然,颔首道:“妹妹说的很是。若是他夺取了魁首,不如就将他设计圈套骗蟠儿的事给他抖搂出来,那时他也就没脸娶宝丫头了……”
薛姨妈微微蹙眉:“姐姐这法子是不错,只是未免有些过了,都是亲戚,撕破了脸皮也不好。”
“他都设计圈套了蟠儿,还还有什么脸?”
“话是这么说,只是这都是宝丫头听了蟠儿的话猜测的,并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咱们说了,谁会信?到时拿不出证据,没脸的反倒是咱们了。”
听薛姨妈分析的也不错,王夫人更加皱紧了眉头,凝眉半晌才道:“若是当初贾玺来时,你没说他夺得魁首就将宝丫头嫁给他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难了。”
薛姨妈一摊手:“谁能想到他这么厉害,势不可挡地杀进了决赛。那时也是话赶话,说到了那里。三十多个人,他夺得魁首的机会也不大。咱们现在是当真抓瞎了……”
王夫人喝了口茶水,又计上心头:“依我看,贾玺本就不是为了宝丫头,他连宝丫头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娶她?大概……还是为了你家的财产。”
薛姨妈听了一拍大腿,“姐姐说的是这个理儿,我也是这般想的。别看那天他说的义正严词,说什么不是为了攀附我家,我看他就是为了这个。
“他一个穷酸出身,岂有不渴望钱财的,于是就设计了个圈套将宝丫头套了过去。但他肯定不会这般承认,于是就说完全不是为这个。这不过是他撑脸面的话,心里还是为了我家的生意。”
王夫人白净的面皮上终于露出了点儿笑容,道:“若是这样反倒好办了。咱们私下里找到他,多给他些钱就是了。
“还要跟他说明厉害,就说若是跟宝丫头成婚,那宝丫头就一分钱都分不到,铺子里的生意也全没他们的份儿。明白了这点,他就动摇七八分了,再多给他些银钱,必能把赌约换回来。”
“这个法子确实可行。那姐姐觉得让谁跟他私下里说好些?”
王夫人顿了半晌,“我给老爷说说,老爷也必定不想看宝丫头被贾玺糟蹋了。他是贾玺正经的长辈,由他去说,贾玺还能听些。说不定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同意。”
薛姨妈也点头:“是这个理儿。不过,我看贾玺不是个好相于的,若是老爷去跟他说了,他不给老爷面子,更不好了。”
王夫人听了顿时抬高了嗓音,“凭他个旁支,还能不听老爷的话不成?现今他父母都不在了,老爷作为他的长辈,说的话他总得听一听……”
薛姨妈道:“现在谈这些还早。贾玺能不能夺得魁首还二说呢。他要真有这个命,我就先去跟他说说,若是不成了,再让老爷去说。”
“这也好。”王夫人也不想让贾政丢面子,欣然同意。
薛姨妈停顿了一下,又问:“宝玉跟宝丫头的事儿,姐姐跟老爷提了吗?”
王夫人面色变了变,为难道:“此事得瞅个好时机才好说。再说现在宝玉还小,也确实有几个不错的人家,只怕我说了,老爷想着另外几家就不同意,这事儿就死了……等我先寻个机会探探口风,看看他对宝丫头什么看法……”
薛姨妈又叹气,“我家的生来就命苦,不但老爷早早去了,宝丫头还被她哥哥连累,如今更加艰难了,若是咱两家能连亲,互相都有个帮衬……”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只看老爷和老太太的意思了。对了,宝丫头她……”
提到宝钗,薛姨妈脸上就浮现笑容:“她向来听话识大体,咱们给她说定了,不怕她不同意。”
“这就好,这就好。”王夫人也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宝丫头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呢,不像那一位,整日病歪歪的,对人也没好脸色,一说话就尖酸带气儿……”
薛姨妈接话:“林姑娘也挺好,就是身子弱了些。将来恐难长久。”
两人叙了半天话方才散开,王夫人在屋里闷坐了半晌,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估摸着贾政也该回府来了,便带着丫鬟彩云向贾政住处去。
进了房间,果见贾政已经回来,此时正就着灯光坐在坐榻上读书呢。
“老爷,有件事儿正要寻你商量商量。”王夫人在坐榻上坐了说道。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贾政眼睛都没抬,继续看书。
“是我妹妹家的事?”
闻言,贾政才移开目光看向王夫人,看她支支吾吾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就更加疑惑:“究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