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承平帝疑惑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义忠亲王道:“这一切都是我跟忠顺王的对弈。事到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跟你说明了,希望你能宽恕二皇子。
“你应当了解我与忠顺王的恩怨,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扳倒他,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二皇子的出现。
“二皇子竟出奇地跟我少年时的经历一样,幼年即被太上皇宠爱,年不过双十,就受到朝中诸多官员的支持,更有四王八公向他投靠。
“我便趁着这个机会,通过旧日势力联系到了二皇子,向他许诺了诸多好处,当他得知我能让他早日登上帝位,而他也没什么损失,才答应了。
“于是,就像你在纸条上看到的一样,我们进行了通信,但我没告诉二皇子,这些通信我全部保留了下来,留给忠顺王当做扳倒我的证据,让他跳进圈套来。
“后面的事就如同你们了解的那样,二皇子向刘同知授意,将我培养的人安插进了御林军中。事后刘同知身死,此事就没了证人,二皇子得以安全。
“他并没有给刘同知写什么亲笔信,只是口头授意。你们所看到的信是忠顺王伪造的。
“忠顺王通过我故意泄露的消息,已经得知我会让二皇子配合我刺驾。但他并没有证据,只能伪造。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将我致死。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借此扳倒二皇子。这才是他之所以会跳进这个圈套的原因。
“他可以直接将他掌握的我与二皇子的通信暴露出来,但正如你们看到的,里面并没有讲到我们密谋刺驾的证据,他想扳倒二皇子,就只能伪造相关证据。
“刘同知出自二皇子府,从他身上入手是最好的,于是伪造出二皇子与刘同知的通信,是最为有力的证据。
“有了伪造的证据,有了我与二皇子的通信,同时,忠顺王又通过田魁的血书,就能做到置我于死地、钳制大皇子、拉二皇子下水的作用,到时若是刺杀成功了,陛下你想想是什么结果……”
承平帝皱眉沉吟:“缪儿和继儿身陷刺杀嫌疑中无法脱身,再集合你们的通信……不对,他不会一起放出来……
“而是仍像现在这样,先放出血书,缪儿和继儿全部身陷刺杀嫌疑。我与父皇身死,朝中无人做主。
“剩下的皇子不是年幼就是没有势力。举目当朝,唯一有能力主持朝政、党羽众多的皇族,只有身为宗人令的忠顺王……那时……”
说到这里,承平帝眼眸瞪大,震惊莫名。
“然后,”义忠亲王继续往下说,“他顺利主持朝政,甚至顺势登基,然后放出证据,制裁二皇子和我。那时纵然大皇子摆脱了嫌疑,但他并没有势力,也难以成事……”
“这一番借刀杀人,当真厉害。”
“但他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义忠亲王笑道,“他没想到他那些隐藏在我府中的探子,都成了我的人,所有证据都是我主动泄露给他的。连伪造证据都是我逼他做的。
“现今,他输我一子,满盘皆输,几十年的谋划成了梦幻。陛下现在就可以下旨,将忠顺王召来,问他怎么伪造的证据。”
说到这里,承平帝问出了那个一直疑惑的问题:“既然你说继儿没有给刘同知写亲笔信,为何这信的字迹明明是继儿的?”
“这个问题,你就只能问这位陈炀了。信都是他们造的。”
感觉到承平帝等人看向自己,陈炀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咽了口吐沫。
忠顺王将他派到李继身边,就是为了方便伪造书信,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陈炀,你还不快招来。”承平帝道,“忠顺王的事与你关系不大,你若愿意指认他,朕可以考虑给你活路。
“你不要只想着自己,你也想想你们齐国公府和远在燕地的家人。
“你若能招认出忠顺王,朕答应对你家从轻处罚。”
陈炀低头垂眸,犹疑不定。
“陈炀,事到如今,还有隐瞒的必要吗?你们伪造证据总会留下线索,到时查出来,反而没意思了。”贾玺距离陈炀不远,于是开口道。
“你我都是棋手,应当知道以退为进的道理。认真说起来,你与忠顺王做的事情,并没什么大错。
“二皇子确实参与了谋逆,只是没有证据。你伪造了证据,将原本隐藏的事情暴露了出来,其结果并没改变。”
贾玺这话既是说给陈炀的听的,也是说给承平帝和弘业帝两人听的。
陈炀闻言,这才当即跪地,道:“请陛下恕罪,那信是我将二皇子其他信中的字迹剪裁下来拼合在一起的。
“我与二皇子有几年交情,其间也有书信往来,还有忠顺王给我提供的书信,足以拼凑出几十个字的亲笔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