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将之注入身体，怕是会生出牛角、牛尾巴来，到时可就……”

其他大臣闻言，一想到头上长出牛角，就恐怖异常，面色大变，微微摇头，开口反对。

“陛下，历史以来，从未听说过可以用牛的水痘治天花的，也没见哪本古籍里有记载，驸马所言未必确实……”

“陛下，此法不可轻用，若是整出别的病来，就更难以收拾。既然驸马已经明了是何疫病，不如就交给太医们，让他们另寻治疗之法……”

在场的大臣纷纷反对。

承平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就看向弘业帝。

弘业帝同样在犯难。他心里是愿意相信贾玺的，贾玺道法众人也都有目共睹，他这么说定然有其根据。

但牛痘注入身体之法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不说大臣们难以接受，连他也有些膈应。更不用说传到民间以后了，百姓们定然反应更加激烈。

可是，天花历来是最难治的病，十人得了少说也死三四个，多了五六也有。纵使痊愈，身上也将满是麻子。现今并没有更好的法子应对。

踌躇了半晌，弘业帝只得再问贾玺：“果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这是现今最有效最可行的法子。除此并没别的药能根治。”

弘业帝听了眉头皱的更加紧，似乎已经看到了许多人因为天花闹得家破人亡的场面。

承平帝同样没有法子，唯有暗暗叹息。

贾玺也明白了众人的顾虑之处，想到前世就因为推广水痘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花了多年时间才慢慢被百姓接受，也就对他们的反应不觉得奇怪。

中医的“互渗论”认为种了牛痘就会染上“牛性”，因此在牛痘治天花的说法刚出现时就被反对，之后花了许多年才得以普及。

念及于此，便道：“陛下，此法乃是上天不忍见众生罹难，才启示给臣的法子，万不可轻视。”

弘业帝猛然明白过来：“驸马说的不错。这是上天启示给你的，也是在挽救顺国百姓，若是不顾上天之启示，弃之不用，无异于是对上天不敬……”

他说着，又沉思一回，才道：“皇儿，稍后你下诏，说明此法之来历，让百姓都认识到此药方的贵重，让他们用此治天花。”

承平帝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贾玺能知道旁人不知道的秘方，无疑是上天降下给他的，若是不用就是对上天不敬。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有没有害处，只要试一试就知晓了。于是应了下来。

贾玺见已说动二人，就接着道：“纵是如此，百姓们也未必全都相信，仍会有不少人认为人与牛终究不是一物，不愿用牛的水痘。

“微臣愿意用道法请示上天，让上天给天下的牛开光，摒除其身上的不洁，让其不至于损伤人体。到时天下的牛都可以用。”

弘业帝眼中放光：“如此甚好。那你就去奏请上天。如此，百姓方能安心使用。你要如何施法？”

“请陛下写一本奏表，于祭天之处，携文武百官，向上天祷告，而后将奏表焚烧。臣到时自会暗中使用道法沟通上天。上天已经降下了治病之法，定然会欣然应允。”

弘业帝颔首：“确实应当如此。想来，只要朕真心实意祈祷，上天定然应允。那时天下百姓知晓，也就无须担心牛之问题，安心使用其水痘。”

“陛下要尽快进行祭天，好将消息传出去。”贾玺还不忘催促弘业帝。

“过几日就是元宵节，就在当日祭天吧。礼部尚书，你回去就筹备祭天事宜。”

石光珠不敢怠慢，忙应下。

见此事已解决，贾玺又提起一事：“这牛痘治天花的法子不必等犯病之后再用，在未犯病时，可以提前使用。

“用过后，再不会被天花感染。如此又少了许多病痛。请陛下尽早下旨，令当地官员给百姓尽快使用。

“最好全国所有的百姓都能用一次，以后再不会有此疫病。”

弘业帝又刷新了认知，但并不怀疑贾玺的话，“若是如此最好，在犯病之前就将之遏制。”

“不知现今国内的牛够不够用？”贾玺忽然问。

“驸马担心牛不够用？”

“正是。农家的牛都用来耕地，也少有感染水痘，要大范围地给百姓注入牛痘需要不少感染水痘的牛。

“地方上未必有许多牛可以用，陛下也应当给地方上下达命令，让他们购买牛备用。

“即便如此，现有的牛也未必都能用，臣建议从牛群多的地方，向沿海方向调送。”

弘业帝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可是要调送牛群不但浪费时间，也会有不少破费。

“牛多之处，都在北方草原。而疫病出处在沿海。不好调送。”

贾玺出主意道：“所谓奇货可居，沿海本就少牛。可以令商人从北方往南方运送。固然输送费用不少，卖的价钱也高。

“不过，这个法子只能当做辅助，南方的牛未必供应不过来，此时距离瘟疫流行还有两三个月，时间也足够，陛下可以斟酌采用此法。”

见弘业帝满意点头，贾玺最后又补了一句：“牛痘也是疾病，进入人体后会有一些反应，同样可以用莲花清瘟治疗。陛下下诏时莫要忘了提及。”

承平帝见治疗天花有这么多要注意的地方，就又详细询问了一番，贾玺将他的疑惑一一解答。

事情谈完，贾玺同一众大臣退出了大殿，留下弘业帝父子商量下诏的事。

出了重华宫，就有礼部尚书石光珠叫住了贾玺，说是有事与他商议，将他请到了礼部班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