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棣已经面临崩溃,但另外两人的目光却一直死死的盯着他,释放出来的威压也丝毫不见减少。
然而这样的压力压的久了之后,反倒把朱棣心里那份莽劲儿给逼了出来。
“儿臣除了对不起妙云之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朱棣这次彻底把心一横,我既然没做过什么错事,这个时候你就是再逼我,我也没啥可以交代。
见他摆出了这副模样,朱元璋先是不经意的冲着徐达撇了撇眼,随即有一次装作气愤的开了口。
“卫所是什么地方?你一个藩王敢去打招呼?大明律明确规定,除了朕和太子,任何藩王都不得插手军权。”朱元璋怒目而视。
“父王,我冤枉啊,我只是通过关系把一个守城的士兵调到我的府上,这怎么能算军权呢?如果我这样做就算犯法,那恕我直言,整个大明的贵族恐怕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朱棣现在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不过,他刚说完,就看到徐达也看向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当然,魏国公除外。”朱棣的声音有些颤抖。
徐达对他来说,不仅是他的岳父,也是他的老师。朱棣早年在军队历练时,就是在徐达的麾下。
上了战场,徐达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手下留情,相反,为了防止朱棣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徐达用最严格的军规约束着他。
甚至可以说,只要有朱棣参与的战斗,他一定是军营里挨打最多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在执行任务时会加上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徐达变相地保护他。
毕竟,如果你的屁股都被打烂了,你就是想硬挺着去冲锋,也不太可能了。
朱棣的窘迫样子显然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但他看着自己烧的火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即使有些心疼儿子,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放肆,你竟然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还敢把满城的贵族都拉下水,我看你的心实在是可诛。”
朱元璋这时直接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随即立刻站起身来,指着朱棣的鼻子斥责道。
这下朱棣彻底懵了,跪在那里抬起头,眨了几下眼睛,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挣扎之光也彻底熄灭了。
“既然你知错不改,还敢错上加错,那依我看,你这个亲军都尉府的百户也别当了。”
看到火候已经烘托到位,朱元璋这时也收起了装出来的怒火,语气也变得淡然了。
“儿臣这就回家禁足,静待父王开恩。”朱棣从小就没少犯错,对可能遭遇的惩罚也是驾轻就熟。
“你以为这次犯的事是回家关几天就能解决的吗?”朱元璋沉声问道。
“这样吧,也免得你换了新环境还得折腾,索性你就直接脱了官服去诏狱里蹲着。
想来你先前在诏狱里广结善缘,现在就是一时落难了,你的那些舍友们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朱元璋最终下达了将朱棣关进诏狱的命令。
这番话说完后,他又坐回到了龙椅上。
随后,他看到朱棣还想挣扎着再说些什么,此刻已经有些心虚的朱元璋不想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于是直接说道:
“自己回府准备准备,早朝完了之后,毛骧就会带人去接你。下去吧,马上就要早朝了,我不想让满朝的臣子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朱元璋挥了挥手,紧接着一个身穿赤色袍服的宦官从大殿的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恭敬地把燕王请了出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罪名,朱棣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在他看来,自己调王响来自己府上这件事,在京城里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说自己调的只是一个浦口县的普通士兵,就是自己直接从南京卫挑上两个精锐来王府,也不算什么犯忌讳的事。
而徐达提到的那件事虽然是真的,但这种事再怎么说也是家事,父王再生气,也不至于把自己关进诏狱反省。
想来想去,朱棣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两个字——“冤枉”。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最后朱棣再次下定决心,也不打算遵从父王的安排。
他没有乖乖地回家等毛骧上门请自己,而是索性一个人出了宫门,直接翻身上马,往诏狱的方向去了。
“不就是蹲大牢,不用你们请,我自己过去。”朱棣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于是,当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朱棣牢房那个狭小的洞口透进来时,他再次听到了通道里锁链打开的声音,以及接下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去,这才早上几点,这家伙就跑来送饭了?看来这是又准备了什么事来问我。
也罢,先让我好好看看这家伙到底带了什么好吃的,吃饱喝足之后再根据他带的饭,是否和我的口味决定到底给他讲几块钱的课。”
这时,胡轲已经开始期待起了今天的早饭。
朱汜既然有求于自己,那按照往常的惯例,带的饭自然也不会差。前几天他和朱汜置了气,这小子一怒之下没有亲自来送饭,而是派手下人来,替自己供应伙食。
虽然别人买来的饭菜也不是难以下咽,但现在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在一旁捧哏,胡轲还是觉得这饭吃起来有些索然无味。
今天终于等到了这家伙来,胡轲对今天味觉上的享受充满了期待。
甚至都不顾着自己被搅醒的清梦,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牢房的地面坐了起来,扒着栏杆往牢房门口凑了凑,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送饭童子过来。
虽然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但对于诏狱这个鬼地方来说,外面的阳光只能起到提醒你区分白天黑夜的作用,这地方的照明还得靠火把和油灯来解决。
经过一夜的消耗,外面原本就不多的几支火把早已熄灭,剩下的几盏油灯也变得非常微弱,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灭。
因此,尽管知道朱汜来了,胡轲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无法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而此时朱汜手里拿的并不是什么美酒佳肴,他刚从皇宫出来,这一大早外面即使有酒楼,也不可能这个时间还供应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