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汜听了胡轲的解释后,立刻愣住了。
“这么说来,倒是我太鲁莽了,误会了先生。”朱汜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讶。
“不然你以为呢?虽然我心里的想法和世人不太一样,但这基本的规则我还是遵守的。别的不说,就‘君子动手不动口’这一条,我一直以来都是心里奉为真谛,不敢逾越。如果我真的对你有什么看法,怎么可能耐着性子在这里跟你浪费口水。你也知道这间牢房里除了没有别的,那碎砖头碎石块儿可不要太多。”
胡轲说着,伸手从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块,然后坐在地上,抬起还算完好的右臂,慢慢地将土块扔向朱汜的身体。面对这块明显没有什么威力的土块,朱汜站在那里,连躲都不躲,任由这干瘪的土块在自己身体上炸开成一片尘土。
“先生,我刚才说的并不是在开玩笑。”这时,朱汜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误会已经解释清楚,那么之前讨论的正事便得继续下去。
毕竟,朱汜刚从徐允恭那里拿到一手消息,心里十分清楚,留给胡轲的时间不多了。
从胡轲画押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轨迹就骤然驶向了另外一个完全出乎朱汜先前预料的方向。
刑部的这帮人虽然素来在朝廷上没有太好的口碑,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就是办事拖拉的代表,但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亲军都尉府这个衙门在陛下心目里的地位,朝廷上没有人不清楚。
尽管大多数人对这个衙门心里都充满了怨念,甚至还有仇恨,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一心替皇帝办差的衙门并不是眼前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另外,这一次徐允恭给胡轲编制的那套罪名,也并不是寻常案件可以比拟的。
且不说胡轲原本那个胡惟庸侄子的身份就足够敏感,单就这一次所招任的罪名,就足够让刑部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来。
弄好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莫大的功劳,要是一个操作不慎,最后的结果没有让陛下满意,那么他们到时候也直得跪在朝堂上哀嚎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最后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徐允恭自己的身份也足够特殊。
不同于毛骧那种从底层打拼上来,并在替皇帝陛下干了一系列见不得光的事情之后,逐渐成为了只能依靠在皇权下的一位孤臣。
身为大明最大功臣的嫡长子,只要他的名字出现在刑部,那么刑部这群人看在徐达的面子上,便也决然不敢在徐允恭交代的事情上耍什么花招。
这三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就会使得,胡轲这件案子将会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进展下去。
一旦把人转移到刑部的大牢之后,朱汜先前做过的所有准备都会失去作用。
毕竟身为皇子的他,虽然在京中有不少的眼线,甚至在诏狱这种原本他不应该涉足的地方,也提前布下了暗子。
可是刑部大牢那种地方,朱汜先前根本不可能想起来给那儿也安插上棋子。
这理由也很简单,能够和自己这位皇子认识的人,一旦出了事儿便不可能是刑部这种地方可以出手捉拿的。
“我知道,你和那位新任指挥使是远方亲戚这事儿是真的。”胡轲有些不耐烦地应付了一句。
然后他随手又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石头,不过这一回却没有扔向朱汜,而是对着那个狭小的洞口扔了过去。
不过因为身上吃痛以及虚弱的缘故,他这一块石头也还是力道不足,在距离那个洞口还有一尺的地方便已经掉头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