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美味的早饭,一行人启程开拔。
四男一女顺溪而上,不多时来到丘陵地带的边缘。
起伏的土丘不断减少,荒田与破旧农房重现于眼前。
凹凸不平的土路曲折延伸,路两旁尽是凌乱生长的树木。
经过连日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北部远郊的废弃农耕区。
“咱们刚来的时候,就是这种地方吧?”唐威咧嘴一笑。
“嗯,没错,也是一片荒废农田。”李暮雨闻言倍感唏嘘。
进入农耕区以后,凶兽变得更加罕见,五名男女一路稳步前行,沿途唯见万千亩荒废的农田,以及望不到尽头的曲折土路。对李暮雨等人来说,这种赶路与郊游无异,而林九郎既未适应环境,平时又缺乏必要的运动,很快落得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
日头近午,一行人来到农耕区的尽头。
视线前方,是长满灌木丛的青葱草甸。
林九郎终于熬到极限,连哭带嚎地要求休息。
众人便寻了一间农房,开始准备当天的午饭。
“再往前走就要进山了。”马南归窜上房顶,朝草甸方向极目远眺,只见草甸的尽头便是绵延的山脉。
“咱们好像一直在往高处走。”唐威仔细回忆近些天的行程,沉吟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城区海拔偏低,郊区这边地势更高。”李暮雨悠然回首,将目光投向来时路。“城区、近郊、远郊、山地......咱们刚来的时候,是从西边远郊一路往下,现在又是往北面高处走......整个泠雨,就像是一个漏斗。”
“漏斗......这形容不错。”唐威非常认可李暮雨的比喻。
“咱们做好准备,接下来要住山里了。”李暮雨如是说。
兄弟俩闲聊的当口,马南归始终蹲在屋顶,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灼灼艳阳照耀着他的身影,将那清瘦的面容勾勒得分明,至于那双还算有神的小眼睛,也因彻夜未眠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马南归原本儒雅平和,可在隗迷香消玉殒后,却是彻底改变了性情,虽然多了果敢与无畏,却也平添了鲁莽与自暴自弃,而这种改变落在同伴们眼里,便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悲戚之感。
“他老这样迟早出事儿......”唐威在李暮雨耳边说道。
“劝也没用,盯着点儿,保护好他。”李暮雨轻声回应。
“不光南归,别人咱也得保护好。”唐威喃喃自语道。
“嗯,主要得指着咱俩了。”李暮雨不可察觉地微微颔首。
时至今日,兄弟俩接近完全觉醒,不仅自身体质稳步增强,灵能系统也较先前更为发达,而在经历残酷的生离死别后,两人的心态同样发生了变化。他们更加珍视身边之人,也更渴望获得强大的力量,毕竟那份痛失挚友的苦涩,他们谁也不想再去品味一遍。
......
吃过简单的午餐,一行人再度启程。
他们离开荒芜的农耕区,踏入了矮灌丛生的草甸。
“咱俩刚来那天,选了往农田方向走。”望着耕田与草甸的模糊边界,唐威再度回忆起那个下午。
“如果当时往山里走,大概就是另一番遭遇了吧。”李暮雨叹了口气,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要是你们去山里了,我估计就和萧哥一起死吧。”听了李暮雨的话,林彤欢的脸上同时浮现出庆幸与遗憾的表情。
“要是没遇见你们,我恐怕......”马南归微抬下巴,仰头注视着天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暮雨的随口之言,顿时引起四人的共鸣,如今的他们完全能明白,曾经有无数个一念之差,都可能令彼此失之交臂,而眼下几人能够相伴前行,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望着唏嘘感慨的四人,林九郎一时难以插嘴,而在他为此苦恼的同时,平整的草地也逐渐出现凹凸,继而被起伏的山岩地貌所取代。随着众人不断前行,地势也变得越来越高,待到太阳高照的午后时分,他们踏入了叠嶂重峦之间,投身于泠雨的山地森林中。
群山被无际的针阔混交林覆盖,视线所及之内皆为苍翠。
挺拔的红松坚毅笔直,高大的云杉与冷杉直冲云霄。
崖柏于嶙峋的石棱中顽强扎根,盎然的生机弥散于林间。
其时已是四月,阔叶乔木们相继复苏,漫山的紫椴舒展蓬冠,为大地布下厚厚的绿荫,山杨与水曲柳盘根错节,紧握着营养丰沃的土壤,榆树隆起膨大的木疙瘩,任凭万千枝条舒展垂落,成片枫桦才刚冒出淡色的绿叶,离那满目彤颜的唯美金秋尚有数月之遥。
五人于林间漫步,谨慎迈过凹凸的岩石,鞋底沾满了厚实的腐殖质。在那些高大的乔木之下,他们发现了各式各样的灌木与草本植物,如毛榛、山荷叶、野参、暴马丁香、山葡萄、五味子等等,不一而足。
松柏的浓郁油香,娇嫩绿叶的芬芳,淡淡的花果汁水味。
复杂的气味交叠糅杂,于空气中曼舞弥散,令人嗅之神清气爽。
“这地方真不错!”饱览着唯美的自然风光,林彤欢不禁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