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呼哧......”
破败的楼宇之间,童奕聪发足狂奔。
残阳在他脸上烙下斑驳光影,将豆大的汗珠映得忽明忽暗。
帅气少年的身旁,义兄胡鑫满脸惊惶,十步一回头地朝背后张望。
至于两人的义妹宋芸,此时已落得呼哧带喘,却根本不敢放慢脚步。
翻过断墙,跳过沟渠。
绕过断瓦残垣,避过零散凶兽。
三兄妹正自绝命逃亡,身后跟着十余名大汉。
“小兔崽子!别跑!”
大汉们兵刃在握,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凶神恶煞般地追赶着三兄妹。两伙人一逃一追,起初相隔数百米,然大汉们明显脚力更强,于不知不觉间逐渐拉近了距离。
眼见宋芸体力不支,童奕聪露出一抹狠色,体表肌肤登时暗红流溢。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少年使劲晃了晃瓶身,瓶内液体的颜色随之变幻,自一片漆黑化作淡墨般的深灰。
“走!”
童奕聪使劲拧开瓶盖,将瓶中液体洒向地面。
随后拽上胡鑫和宋芸,头也不回地加速奔逃。
深灰液体噼啪迸溅,须臾之间墨香四溢,如具生命般流淌漫延,沿途不断裹起破碎的砖块、浑浊的泥浆、沉淀的沙土、以及飞扬的尘埃,很快凝成数条粘稠的触手,朝迎面追来的壮汉们拍去!
“小心......呃啊!”
领头的壮汉瞳仁骤缩,堪堪来得及发出警告,自己便被一条触手拍中,变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其余人急忙持械格挡,迅速击碎了来袭的触手,却也被溅射的污泥浇得蓬头垢面。
“小混球儿!宰了你!”
大汉们恼火无比,连满身污垢都没擦,便张牙舞爪地继续追击,可没跑出几步便又遭了难,被另一波泥浆触手拍得七荤八素。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前方的三兄妹得以喘息,继而重新拉开了距离。
大汉们谩骂不止,挣扎着摆脱了泥浆,锲而不舍地迎头再追,很快又被同样的手段拖住。如果这局面反复几回,三兄妹兴许真有机会逃脱,可事情往往没有那么顺利。
譬如神奇墨汁本就不多。
又如体力并非无穷无尽。
“啊!”
宋芸已近极限,逃跑途中不慎崴了脚,龇牙咧嘴地摔在泥里。童奕聪见状汗毛倒竖,把自己和宋芸的背包甩给胡鑫,随后背起义妹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少年的身材小巧瘦削,在耐力方面相当不错,可背起人来却格外吃力,逃跑速度也因此大打折扣。
“二哥!放我下来!”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宋芸焦急地喊了起来。
“不可能!”童奕聪恍若未闻,自顾自闷头狂奔,倒是胡鑫喊了一句。
“带着我谁也跑不了!”宋芸急红了眼,随即开始拼命挣扎。
“消停点儿!”童奕聪咬牙切齿,将宋芸的双腿死死箍住。
三兄妹不离不弃,大汉们速度不减。
此消彼长之间,距离也在逐渐拉近。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被追上的结局已经无法避免。
“二弟!你带三妹......”
“别!等一下!”
胡鑫见状眼眶欲裂,正准备要断后阻敌。
扭头却见童奕聪瞥了眼斜前方,随后竟是莫名其妙地开始减速。
惊鸿一瞥之间,童奕聪眼中精芒乍现,希冀与挣扎交替闪过,仿佛同时看到了机遇和危险的赌徒。仅仅一息之间,少年便似下定决心,旋即松开紧搂着宋芸的左手,冒着失去平衡的风险摸出一枚药丸。
“呀!”
童奕聪牙关紧咬,周身灵能猛然暴走,同时将药丸丢向身后。黑色的药丸摔在地上,迸发出清脆的爆裂之声,澎湃的气浪随之呼啸翻飞。大汉们被爆响吓了一跳,又被乍起的烟尘眯了眼睛,当即咳嗽连连地暂停追击。至于不远处的三兄妹,则被气浪吹得歪七扭八,继而齐刷刷地向前栽去。
“留神!”
即将跌倒的前一秒,童奕聪掏出一只麻囊,以迅雷之势丢了出去。
借由烟尘的掩护,小巧的麻囊悄然飘远,落在一条不起眼的泥沟里。
下个瞬间,三兄妹齐齐摔倒。
......
时间回溯。
不久之前。
这里是东南部近郊,毗邻泠雨城区边界。
耸立的楼群已然不远,周围尽是衰败的模样。
十多名男子走在废墟里,个个兵刃在握精神抖擞。
走在队伍前方的,则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名为赵霜,看上去三十来岁,脸上的颧骨高高隆起。本是标准的男子样貌,却留着及腰长的粗糙黑发,身穿一件肮脏不堪的艳红旗袍,背后则挂有一只巨大的金属水瓶。
这副打扮颇具冲击力,同行之人却神色平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由于附近看不到凶兽,他们的状态相对放松,沿途不断搜寻着废弃的物资,某时某刻偶然听到一阵喧嚣。
“嗯?”
赵霜闻声而动,窜上临近的小楼,站上顶部的天台远眺,便见两伙人正朝这边拔足狂奔。待他眯起眼睛细看,发现前面是三个年轻男女,后方则是十余名凶恶的汉子。
赵霜负手而立,冷眼观望远处的动静,见为首的少年略懂灵绘,此时以劣质灵墨汁为原料,凝成具有战力的泥浆触手,虽然手法看上去有些粗糙,然在情急之下已算是不错的应对。
几乎同一时刻,那少年也侧了下脑袋,往赵霜这边瞥了一眼,随后飞快地引爆了一枚烟爆丸。在烟爆丸的影响下,那两男一女齐齐摔倒,身后的大汉们也被迫停了下来。
“赵哥?”有同行之人凑上前来,向赵霜投以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