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了，走人......喔？」

童奕聪思绪流转，很快有了成熟的想法，于是准备随手扔掉镜子，带着三样灵器返回大部队，并将其中一支灵绘笔上交。少年已然准备起身，下一刻却无端停了下来，只因在他即将丢掉的镜子里，远远浮现出一男两女的身影。

李暮雨，韩晴，夏琼。

一男两女并肩前行，在废墟里左顾右盼，似是同样在寻找战利品。童奕聪此番捡了宝贝，本就打算给韩晴上贡，眼见那三人正往这边走，便想提前照个面邀个功，哪知手腕无意间的一转，他却从镜子里看到另一道身影。

正是屈贡。

此时此刻，童奕聪位于废楼西南角，背朝墙体的方向坐在地上，脖子不偏不倚假装向前看，眼睛则透过镜子观察斜后方，只见左侧三人自东向西而来，而屈贡则是自北向南往这边走。

两拨人虽然都能瞧见童奕聪，但却无法越过废楼看到彼此。

唯独那坐在转角处的少年，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任由时间流逝，李暮雨会先来到转角，跟坐在地上的他打招呼，然后撞上另一侧的屈贡。屈贡碰见李暮雨，估计会吹个胡子瞪个眼，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李暮雨大概会无谓一笑，带着他继续探索周围，亦或是直接收队。

可童奕聪却似不想让事情这么平淡地结束。

「......」

童奕聪没有挪窝，两只眼睛滴流了几圈，脑中飞速盘算着什么，随即不动声色地收敛物件，把细笔和戒指重新装进布袋，悄默声地塞进自己衣服内侧，只将那根较粗的灵绘笔攥在掌心。

只当没注意周围的情况，童奕聪随手丢掉镜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少年露出喜悦的笑容，将掌心的毛笔抛向半空，过得片刻又稳稳地接住，随很自然地往右转了半圈，似是准备直接返回大部队，下一刻便跟屈贡对上了视线。

两人先前有过口角，关系根本算不上好。

此时两道目光相遇，气氛便也古怪起来。

“呦？”童奕聪愣了一下，脑袋微微往左偏，露出审视的表情。

“干嘛呢你？”屈贡停在几米开外，粗声粗气地开口问道。

“......”童奕聪盯着屈贡，也没有回答问题，几秒钟后直接迈开脚步，似是准备径直向前与对方擦肩而过。

“啥东西。”屈贡先前隔着些距离，便看到童奕聪往天上扔笔，眼见少年对自己不阴不阳，便眉头大皱地拦住了去路。

“怀络梅都有了！”童奕聪见状退了半步，迅速把灵绘笔藏在背后，躲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似乎唯恐被屈贡抢了去。

“她有了你就能私吞啊！”望着少年护食的模样，屈贡的心里愈发不悦，只道童奕聪想中饱私囊，言辞间也变得更加严厉。

“又不是我用！我给韩晴姐！”童奕聪又退了半步，把灵绘笔揣进裤兜，仰起脖子盯着屈贡看。

“给她也不行啊！当时怎么定的！”望着少年理直气壮的模样，屈贡眼一瞪腰一叉，声音随之拔高不少。“捡着东西统一上交！大伙儿商量着分配！你是聋了没听见么？！”

“我还不知道统一分配！那你告诉我应该给谁！或者再找个别人问问！”童奕聪听罢挺直腰杆，声音跟着一起拔高，看着同样不太高兴。“灵绘师总共才几个？韩晴姐水平最高，还就一破毛笔，不给她给谁？”

“......”

屈贡的性格直来直去，对韩晴本人也没意见，只是先前被童奕聪怼过，对这孩子的印象不太好，此时看到对方有意藏私，便直接搬出规矩来训斥。可面对少年有理有据、却又近似诡辩的言辞，他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天她画画儿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呢吧。”童奕聪见屈贡卡壳，却没打算就此揭过，得理不饶人继续往下说。“她一根破毛笔，都能闯进密室，比怀络梅还强，这你都要质疑？”

“我没质疑她，别搬弄是非！”屈贡的眉头皱成麻花。

“韩晴姐招你惹你了，你对她这么大意见。”童奕聪重心前倾，眼中透出更强的审视意味，言辞也开始往诛心的方向发展。“是因为她一根破毛笔，表现就能比怀络梅好，打了灵能奇兵的脸了......”

“放你娘的屁！”屈贡粗暴地打断，直接开始飙脏话，唾沫星子横飞。

“还是单纯因为她跟李暮雨大哥关系好？”童奕聪紧跟着抛出后半句。

“你说什么？！”屈贡原本只是严厉，闻言蓦地表情狰狞，眼球冒出血丝。

“这是让我说着了？！”望着屈贡要吃人的表情，童奕聪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继续重心前倾。“你们俩的事儿，我都听人说过了，你还真没理由怨他。不是那俩混蛋嘴贱，口不择言触了逆鳞，他犯得着一般见识？”

“......”

“他大可把你也砍了，到头来饶了你一命，还被你给记恨上了。”童奕聪提高语速，仿佛不吐不快。“结果荀大哥为了你，差点儿跟青藤掰了。最后还是他自降身份，屈尊找灵能奇兵讲和，都这样了你还不领情？”

童奕聪昂首挺胸，直视屈贡的眼睛。

明明比对方矮两头瘦三圈，却似乎感觉不到那种压迫。

少年的眼中噙着怒意与疑惑，细看之下竟还有隐隐的委屈。

仿佛他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至于对面的屈贡，此时则眼眶欲裂。

手指攥得咔吧咔吧，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想要爆发却无从下手，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

两个人无言地对峙，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下一刻有脚步声响起，李暮雨三人绕过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