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发现李暮雨神态有异,韩晴不由得皱起眉头,放低声音问了一句。
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干脆一把抢回灵绘笔,这才引得李暮雨注意。
“你知道这人?”
“嗯,知道......”
韩晴早先便发现,笔杆上刻着“郁汉珍”三字,自忖那是原主人的姓名,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直至此时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可面对韩晴的追问,李暮雨却只怔怔点头,继而陷入某种失神的状态中。
诸多画面倏忽涌上心头。
那副超大框的眼镜,那抹招牌式的笑容,那口讲鬼故事的腔调。
那火红的蓬松卷发,那皓腕上的闪耀手链,那邻家小妹般的做派。
那个明晦交替的午后,那桌喷香四溢的饭菜,那双悬空乱踢的小脚。
那方锈迹斑斑的铁盒,那条红色广袖连衣裙,那只修长的玉石笔筒。
那无助战栗的娇躯,那酣然入眠的恬淡侧脸,那大梦初醒的清澈瞳眸。
还有那悠扬的琴声,和那天籁般的歌喉。
一切仿佛还是昨天,却又好似过了万年。
“你看,海不结冰,潮涨汐落月缺月盈”
“你听,引擎轰鸣,人来人往步履无定”
“你抚,墨冰清泠,檐前烟雨何日方停”
“你品,仲春芳茗,独守孤亭大梦不醒”
“......”
在韩晴诧异的目光中,李暮雨旁若无人地开始唱歌。
不少人闻声纷纷侧目,唐威则干脆被吸引了过来。
“心情不错啊,还哼上了。”
“阿威,那根灵绘笔。”
“那笔咋了?”
“郁歆她爸的。”
“啥?!”
唐威闻言目瞪口呆,李暮雨则已恢复平静,随后简单说明了情况。听了这段故事,唐威和韩晴各自表情复杂,前者惊异于郁歆父亲的身份,更困惑于对方因何身陷泠雨,而后者的关注点则相对八卦,主要集中在郁歆其人性情如何,以及与李暮雨关系如何等方面。
“怎么越来越乱乎了?”唐威使劲抓了抓头皮。
“想不明白就甭琢磨了。”李暮雨无谓地耸耸肩。
本次南殿之行,众人对泠雨有了更多了解,可手中线索仍显得颇为混乱,仿佛缺少一根串联始终的主线。在李暮雨看来,除非找到这条主线,否则任何臆测都没有意义,不如干脆省省自己的脑细胞。
******
******
出征队伍离开城区,一路朝东南方向进发。
沿途再没遇到情况,两天后便回到青藤基地。
大队人马出征期间,留守人员始终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同伴一去不返。见出征队伍凯旋而归,他们心里终于大石落地,便纷纷欢呼着出门相迎。全体成员一朝聚首,青藤大本营登时沸腾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赵老爷子颤颤巍巍,一把将赵霜搂进怀里,怜惜地抚摸“女儿”的长发。
彭肃安早有准备,用第一茬秋麦做了谷饼,挨个送到每位出征者的手里。
江白浪童心大起,寻了唐威和聂宸渊逗闷子,结果被两人捉住好一顿尅。
刘一堰几度欲言又止,紧紧拽住荀焱枫的衣袖,不争气地哇哇哭了起来。
周允媚站就在旁边,似是想要呵斥刘一堰,可自己却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大队人马历经劳顿,返程时又遭遇大战,此刻已有些疲惫不堪,寒暄过后便陆续返回居住区休养。至于两伙人的首领,则推上几辆木板车,携相关人员来到基地东南侧的土坡,为此行的遇难者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青藤扎根此地以后,这座土坡便成了墓区,用于安放逝者的遗体。
此时场间人数寥寥,大多是逝者的挚交,葬礼的流程也相当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