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顾愕然,急忙跑回东楼二层,见其余首领围在议事圆桌旁,正盯着桌上的一张大饼面面相觑。李暮雨一问才知,“泠雨探索者”的十余名成员,已经于不久之前不辞而别。至于桌上这张大饼,则是伊海舟的告别宴,以富含灵能的流云麦为主料,同时还混入了诸多珍贵食材,原料成本高得令人难以想象。
“这卖相可真差......”
“还自称美食家呢......”
“简直是糟践原材料......”
“给大伙儿分了?”
“都不够一人一口的。”
“算了,咱几个吃了吧。”
首领们倍感无奈,一边使劲吐槽伊海舟,一边将面饼分而食之。
彭肃安吹了冷风,感冒有加重的迹象,没吃两口便又开始咳嗽。
恰逢周允媚路过,闻声急忙跑上三楼,很快捧来一个冒热气的杯子。
“彭叔叔,趁热喝!”
“嗨,我又不是小宋。”
望着杯中的焱姜丝屑,彭肃安有些无可奈何,顺手把杯子递给童奕聪。
“嗨,她现在又没犯病。”
自打新年庆典之后,童奕聪便跻身管理层,参与到日常议事之中,目前虽然尚无首领之名,却已经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见彭肃安递来姜水,少年便笑着摇摇头,又将杯子推了回去。
“彭哥你快喝了发发汗,焱姜又不是没富余!”柳琴使劲嘟起嘴。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彭肃安仰起脖子,将杯中姜水一饮而尽,片刻后额头便开始冒汗。“嚯,这焱姜可真冲,土腥味儿都辣嘴,怪不得能缓解冻血症......咳咳......”
尽管已经发过汗,彭肃安的症状却仍未缓解。
柳琴便整了个单间,将这位谢顶大哥搀去休息。
“彭哥这身子骨,也太不结实了,隔三差五生病。”望着彭肃安的背影,言鹳不由得连连咋舌。
“这属于先天体质问题,免疫力没跟着修为一起提升。”聂宸渊一语点出问题的关键。
“该让傻大个儿跟彭哥匀匀,这光长体格儿不长脑子的......”江白浪随口吐槽,同时娴熟地躲开唐威的攻击。
“他要不是担心收成,整天跟外面吹冷风,也不至于病成这样。”唐威收了拳头,下意识叹了口气。
“彭哥这人光想着大伙儿,唯独就不考虑他自己。”父亲去世之后,赵霜便彻底换回男装,对亲人的关爱也分摊给了全体同伴。
“嗨,劝也劝不动,彭哥就是这么个人。”念及相识至今的点滴,李暮雨露出无奈的笑容。
……
入夜。
李暮雨伸展成大字型,脸朝下趴在大通铺上。
韩晴骑在李暮雨腰上,为恋人温柔地做按摩。
“嗯......嗯......嗯......嗯......”
“别发出这么骚的声音......”
“之前赵霜扭了腰,小陈帮着他按摩,那声音可比我销魂多了。”
“说起这个,你注意到没有,小陈看赵霜的眼神儿特别不一样。”
“你想说他喜欢赵霜?”
“我觉着可能性不小。”
“噗......”
“嘿......”
自打确认关系后,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亲密互动早已成了家常便饭,睡前的闲聊更是每天的必选项目。听了韩晴的推测,李暮雨顿时缩成一团,捂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韩晴则干脆放弃按摩,整个人压在李暮雨背上,宛如一只慵懒的小黑猫。
“说正经的,你发现没有,最近谈恋爱的变多了。”韩晴伸出手指,反复拨弄李暮雨的头发。
“嗯,就不说那几对儿小年轻,我瞧佟叔文姨都差不多了。”李暮雨侧过脸来,用余光瞅着自己的恋人。
“可他俩在国内都有家室啊......”韩晴下意识反驳一句,旋即回忆起那两人的表现,语气则顿时变得有些含糊。
“反正我觉得吧,他俩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对于已婚者的泠雨情缘,李暮雨倒是看得很开。
“感觉窝了一冬天,咱这儿的气氛稍微变了点儿。”韩晴没有纠结此事,转而聊起自己的感受。“早几个月的时候,大伙儿冲劲儿倒是足,可有时候也感觉心浮气躁,巴不得马上就能拎包回国。”
“嗯,大家也都明白了,回家这事儿急不得,张弛有度才是最好的。”对于韩晴的看法,李暮雨深以为然。“咱头半年没少努力,冬天正好休息休息。节奏没那么赶了,也就有空琢磨怎么过日子了。”
刚成立的那段时间,青藤始终在辗转漂泊,从泠雨北郊一路南下,最终于东南近郊扎了根。夏末秋初之时,青藤与灵能奇兵联手协作,又向神秘的南殿发起了探索,满打满算也没过上几天消停日子。先前折腾了大半年,众人早已落得疲惫不堪,趁着不方便出门的冬季,则刚好享受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遥想被绑之初,青藤诸人普遍急迫,一心想着尽快回归故乡,对这片废土也全然没有好感。基于同生共死的情义,青藤诸人的关系固然亲密,实则更像是托付脊背的战友。可通过一冬天的蛰伏,他们对泠雨的厌恶感日趋淡薄,彼此之间也逐渐有了家人般的温存。
“我寻思在泠雨呆久了,大伙儿是不是全得配对儿成功。”韩晴微微偏过脑袋,用侧脸贴着李暮雨的心口。“赶明儿回国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拖家带口,想想应该还挺壮观的。”
“未必,像彭哥那样的,就对搞对象没兴趣。”李暮雨如是说。
“他把爱情给大自然了,成天就琢磨着种地。”韩晴憋笑说道。
“人家那是博爱,把爱分给了青藤的大伙儿。”李暮雨弹了弹韩晴的额头。
“先让他爱惜自己吧,都快把脑浆子咳出来了。”韩晴咬了李暮雨一口。
年轻的情侣你侬我侬,于夜色之中轻声嬉闹,枕着对方的耳语缓缓入眠。
随着时间的流逝,居住区逐渐安静下来,唯有人们的鼾声此起彼伏。
油炉温吞燃烧,火光轻柔摇曳,又是个祥和的夜晚。
直至午夜时分,异响无端爆发,突兀地打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