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同光轻咳了一声,道:“李公子他说,他并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人,这次肯拿出这么多钱完全是为了老夫人。”
周胜皱皱眉头,不知何解。
沈同光解释道:“李公子说了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顿了顿,续道:“老夫人知道安乐的状况之后,马上就病倒了,是李公子用尽全力才救回老夫人,老夫人醒了之后四处找长安那些大家族去要钱,赔尽了笑脸,就差跪下了,可惜除了李家和郑家还有郭老板,没有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供帮助,李公子实在不忍心,这才拿出了五十万两,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将军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周胜听闻母亲的所作所为,眼中泛起泪光,喃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同光又道:“李公子还托属下给将军带话,说将军一定要打出几场漂亮的仗来,还要活着回去,不是为了大燕,不是为了冀州的百姓,只是为了您母亲。”
周胜擦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站起来,神色变得坚毅,自言自语道:“李无常,这次是我周胜欠你的,也是朝廷欠你的,不光是为了冀州,也为了我母亲,更为了无常你的那份期许,我周胜定会全力以赴,将契丹人赶回去。”
顿了顿,大声道:“沈副将,传令下去,歇息一个时辰,然后速度赶回安乐,回去和契丹人死战到底。”
“是,将军!”
周胜口中有慈悲之心的李无常现在正在干着不怎么慈悲的事情。
由于不久之后又离开长安城去办差了,李无常决定查出母亲早产的真相,不能直接去问张氏,当然只能从张氏身边的人下手。
钱管家是张家的老人,跟随张氏多年,一定知道真相,他上次因为陷害东篱酒楼,李无常一通发飙之后,张氏为了息事宁人将他发配到李家的庄子上去了,算是为张氏背了黑锅。
李无常让肥熊带人仔细调查了一番之后,又做了一番准备,然后一伙人去了李家城外的那个庄子。
“钱管家,您好啊。”在庄子的一所大宅子里的院落,李无常见到了钱管家,这家伙还挺悠闲的,躺在软椅上,打着扇子,正瞌睡呢。
“四少爷,是您哪!”钱管家睁开眼睛,发现李无常来了,赶紧起身,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上次虽然是替张氏背了黑锅,但是伙同张彦博和张进财在东篱酒楼下药始终是事实,所以他很怕见到李无常,怕他找麻烦
“您老挺自在呀!”李无常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钱管家。
钱管家不知道李无常来庄子上所为何事,心里非常慌张,脸上堆起笑容,道:“庄子上的活计还算清闲,小老儿也还算自在。”
顿了顿,小心道:“上次东篱酒楼的事情是小老儿猪油蒙了心,还望四少爷千万不要和小老儿一番见识。”
李无常摆摆手,道:“诶,那件事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您也不要自责了,我这次来呢,是有一件事向您老请教,希望您老人家不要令我失望啊。”
钱管家恭敬立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四少爷有什么要问的,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李无常盯着钱管家看了很久,直盯得钱管家有些不自然,才淡淡问道:“您老来李家接近三十年了,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早产吗?”
钱管家闻言,心内大惊,额头直冒冷汗,哆哆嗦嗦道:“四夫人的事情,是挺令人伤心的,当年大夫有说过,是突发状况。”
李无常看着明显在扯谎的钱管家,摇了摇头,淡淡道:“钱管家,您这样可就不好了,我可是以诚相待,您却随便糊弄我。”
站立起来,来到钱管家的身边,道:“我再给您老一次机会,说清楚好不好?”
李无常越是淡定,钱管家越是紧张,只能道:“事实就是那样,小老儿就知道那么多。”
他哪能将真相说出来呢。
李无常呵呵一笑,小声道:“别那么紧张,我听说钱管家可是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孙子和外孙加起来也有七八个,是这样,我今天把他们全部请来了,最近雍州土匪猖獗,如果您一家老小全部死在土匪手里,应该不错,也算是全家团聚。”
钱管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李无常冷冷道:“肥熊,将他们全部请出来,要客气一点。”
肥熊带着几个兄弟阴着脸下去了。
钱管家的儿子和女儿还有一堆孙子和外孙都进来了。
“父亲,您还好吧,我听四少爷说您老犯病了,急的要死,没什么事吧?”钱管家的儿子和女儿赶紧走过来,扶着他的老父亲。
李无常哈哈一笑,对着钱管家的儿子道:“钱大哥,钱管家他老人家没什么事,我刚才为他看过了,这次请你们过来呢,也是要你们多关心关心他老人家,不要整日里只顾忙自己的事。”
“祖父!”
“外公!”
孙子和外孙都围了过来,缠着钱管家,显得天真烂漫。
钱管家一面应付着孙子和外孙,一面看着笑眯眯的李无常,还有李无常身边那些满脸横肉的大汉,只觉心里发寒。
“我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你们都先进屋子,准备饭食,今天要好好招待四少爷,这个老毛病还多亏了四少爷呢。”钱管家勉强笑道。
钱管家的儿子女儿们还不知道老父亲正受到李无常的威胁,还以为李无常真的帮他们父亲治好了病,皆对着李无常施礼感谢,然后带着儿女进屋了。
“用杀人全家去威胁别人很无耻,但我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好办法,钱管家还请见谅。”李无常对着轻管家拱拱手。
钱管家神色透出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到了这种地步,他除了把事实讲出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