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林年纪比李令武大上几岁,轮官职两人不相上下,又是多年老友,故他自称一声老兄也没有什么不妥。
李令武是真的佩服薛尚林,寒门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当年在长安,论武功和才情虽然都不错,但不是拔尖的那一批,不过薛尚林做事稳健,极有毅力,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雍州这个大燕最为重要一州的刺史,实属不易。
“老哥你却是看上去疲惫多了,土匪情况真的很难剿吗?”李令武发问。
薛尚林武功达八品中阶,正值盛年,这些天又歇息了不少日子,当然不会存在脸色疲惫一说,李令武如此发问,其实就是问朝会上那些参他的人所说的残杀百姓一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老弟,雍州这么大,快刀方能斩乱麻呀!”薛尚林当然知道李令武的言下之意,叹了口气。
李令武瞬间明白。
雍州匪患严重,涉及的郡达到七八个,还有南山此等跨越数个郡的特殊地带,皇上异常关心,所以薛尚林不得不采取惨烈的手段,一方面加快剿匪的速度,另一方面震慑土匪,以显示朝廷的决心。
土匪问题就此打住,李令武又问:“对于五元的情况,你老哥怎么看?”
五元郡虽是军备区,直接听从皇上命令,但是终究处在雍州内,其中详细情况如何,薛尚林自然一清二楚。
薛尚林道:“匈奴人这次怕是要来真的了,五元城外已经集结了不少骑兵,虽然没有攻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攻击,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匈奴人会在最为合适的时机出手的,你千万别小瞧那些蛮子的智慧,他们最懂抓时机,还好周胜在冀州顶住了压力,否则否则五元郡怕是已经丢了。”
李令武面容瞬间变得严肃,皇上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匈奴人还在试探之中,想不到问题已经如此严重了。
匈奴的实力,李令武当然知道。
当年郑恒的父亲郑晖是何等的英雄,照样死在匈奴人手中。
薛尚林续道:“你也知道秦思雨那个老小子,最是稳健,出了名的老乌龟,对于防守相当有一手,如今都吓到了,可见事情多么严重,依我之见,秦思雨那老小子还是稳不住局面,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
李令武道:“陛下和我提过一嘴巴,会派蜀王殿下过去。”
薛尚林闻言,皱皱眉头道:“蜀王殿下是个绝好的人选,过去主持大局固然没问题,但是梁州怎么办?吐蕃人也相当凶悍,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只敢偶尔派人骚扰梁州,多半是慑于蜀王殿下的威名,若他去五元,梁州刺史贾宋虽然是个好手,但是终究没有独自面对过大场面,而林齐又是个莽夫,怕是很难稳住吧,平时的话当然没问题,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大燕几乎四面受敌,难保吐蕃胆子一横,大举进犯梁州呀。”
李令武叹道:“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实在不行的话可以从荆州调人过去,如今大燕没有祸患的就只有荆州了大燕这些年怎么感觉缺人呀。”
都是打仗给闹的,大燕每隔四年就会举行武道大会,成绩优异者都会被派遣出去,充当军队小头目,甚至来不及成长,就死在了战场上。
薛尚林哈哈一笑:“可惜老弟你职责重大,否则把你派到五元或者梁州,一定没有任何可担心的,陛下也会放一百个心。”
李令武苦笑一声,道:“老哥说笑了。”
这个确实只是说说,李令武虽然是一等一的人才,不下于蜀王又或者北海王,但是身份非同小可,禁卫军可以说是皇上亲卫,是保卫皇室最重要的筹码,而李令武又是皇上的心腹,本身威望甚高,对于各方势力有很大的威慑力,皇上怎么会轻易放他出去。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朝廷大事,从冀州聊到扬州,产生了不少共鸣,皆生出心潮澎湃的感觉,想起来儿时一起讨论国家大事的场景。
正事聊完,薛尚林又说起了家常,道:“说起来,大燕的勋贵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老弟别皱眉,你现在能在长安城找出一个年轻人和当年的蜀王又或北海王相提并论吗?退一步说,像老弟你、汤飞虎、周胜那样的也没有。”
这话说的有些泄气,李令武本想反驳,但是仔细想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薛尚林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薛尚林有些看不起现在的勋贵子弟,鲜有拿正眼看他们的时候。
勋贵的嫡子虽然起点高,也不乏武功和才情都不错的人,但都历练不足,他们都是家中的宝贝,就算放出去历练,也不会让他干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鲜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几年前郑恒的大儿子郑文通算是个相当不错的苗子,可惜死在了契丹人手上。
一旁的李护想起来了李冀大寿时的李无锋,默默叹了一口气。
薛尚林见气氛有些沉默,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家的那几个都不错啊,我听说你大儿子李无锋最近突破了七品?老弟你好福气啊。”
这可是李令武的骄傲,笑道:“当不得老哥夸奖,无锋这小子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现在我正给了他一些差事呢,希望他能尽快成熟起来。”
李无锋现在就在禁卫军做事,目前看来,还是相当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