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和赵谦两人因为这样的缘故熟悉了不少。这两天接触下来,赵谦更觉得这位公主实在是惹人怜爱,若是没有那场落水的意外发生,可能现在已经是名动京城了。 不过值得人庆幸的是,除开有时候思维有些迟钝之外,她看起来似乎与常人无异。 “赵谦哥哥。”苏棠小跑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编好了的花环,“这个送给你戴。” 赵谦接过花环,看着被□□的不成样子的花有些哭笑不得,“臣多谢公主。”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再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公主戴就是,臣是男子,不喜欢戴花。” “那梨哥哥也是男子,他怎么喜欢戴我编的花环?”苏棠歪着头,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 赵谦闻言,柔声问道:“是和你住在凉州的那个梨哥哥吗?” “是啊,这个也是他教我的,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只是编的依旧不是很好看。 赵谦现在十分的怀疑,和苏棠一起生活在凉州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梨澈。从公主这些天回答他刻意的问话来看,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不但存在,而且还对公主造成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然的话按照公主的记性,根本说不出这么多生活的细节来。 至于为什么公主会把梨澈认成那个人,那就要等他找出那个人的线索才能知道了。 他希望赶在公主大婚之前找到梨澈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梨哥哥的证据,这样子的话或许真的能阻止这两人成婚。 要是皇上——想到这里,赵谦的思绪顿了一下,脑中瞬间糊成了一片。 皇上要把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嫁给梨澈,不可能不去查他,可是这样一查,皇上绝对是能知道梨澈根本就没有去过凉州,更遑论在凉州生活了三年了。 那这么说......皇上早就知道梨澈根本就不是公主记忆中的那个人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公主嫁给梨澈? * 这次秋围只持续了五天,皇帝就下令回宫了。 他登基不久,根基尚浅,手头可用的人不多,离开京城这么久已是极限,更何况路上还要耽搁个四五天。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猎齐那“九难”。 一回到宫中,苏棠的日子就过的清冷了起来,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几天,就被皇后请过来的教养嬷嬷给打破了。 离苏棠大婚的日子是越来越近,可是她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模样,皇后放心不下她就这样嫁入梨家,于是特意请了教养嬷嬷过去教她一些为人妻的道理。 苏棠其实不喜欢学新的东西,一是因为她静不下心,二就是因为很多事情她都听不太懂。以往皇兄不是没有给她找过太傅,但是一般没学两个月,对方就主动请辞了。 她听过嘴碎的宫人背后议论她,说是因为她太笨了,所以太傅才请辞的。她也不想这么笨的,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聪明一点啊。 后面换到第四个太傅之后,她就索性不去上课了,反正她根本就学不会,为什么还要跟过去上课呢。 所以在一听到皇后开口说替她请了个教养嬷嬷之后,苏棠就直接赖在了床上,死活都不肯起来了。 皇后见状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那糖糖不肯学的话,以后嫁到梨澈家里,要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呢。” 听到梨澈的名字,苏棠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当中都透出欢喜来,“梨哥哥肯定会教我的,他什么都会。” “成亲之后的事情可以让梨澈教你,那之前的规矩谁来教你?要是到时候在喜宴上出错,丢人可是你的梨哥哥。” “不要不要。”苏棠顿时慌乱了起来,“我不想让梨哥哥丢人。” “那就每天准时起床,到时候教养嬷嬷会来宫里找你。” 虽说还是有点不情愿,但是苏棠还是点了点头。 不仅苏棠忙了起来,宫里的人也并没也闲着。这次她成亲,皇帝特批要按照朝中最高规格的喜宴来办,这也是皇上登基三年以来宫中办的最大的一场喜事,宫人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众人这样的忙忙碌碌当中,宫中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皇后派人过来免了苏棠今日的课,长乐宫的人听到了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休息一天了。 念夏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一时有些感慨,从秋到冬,似乎也只过了那样的短短一瞬而已。她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床上的苏棠,好像也是这样短短一瞬,公主就长成了这样如花般的年纪了。 “念夏姑姑,外面的雪什么时候停啊?”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也才刚开始下,应该还要再下一会儿才会停。” 苏棠闻言失望的“啊”了一声,重新窝回了床上。念夏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温柔地开口询问:“公主有些不开心?” 苏棠果断地点了点头,眼角眉梢都透出对下雪天的不满来。 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苏棠对雪很是排斥,不仅是对雪,她对整个冬天都很是不喜。 大概是受到幼时的影响吧。 想到苏棠的小时候,念夏又泛起一些心疼的情绪来,她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公主回宫这段时间过的还开心吗?” 记得她刚回来的时候,还会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面哭,她问她哭什么她也不说,但是那啜泣的声音实在是听的人心碎。 苏棠乖巧的把头靠在她的腿上,十分享受她的抚摸,像是一只没有断奶的奶猫。“开心啊,找到梨哥哥就更开心了,要是冬天快快过去的话,那我就最最开心了。” “梨澈......”念夏轻声念了念这个名字,既是公主的驸马,她也费了些心思打听这人的品行,虽然知道皇上不可能会替自己妹妹挑选一个劣迹斑斑的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过了自己手才能放下心来。 “公主你以前躲起来偷偷哭......也是因为他吗?”苏棠在凉州呆了三年的这件事情是对外保密的,但是作为苏棠的贴身嬷嬷,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苏棠从凉州被接回来也有三年了,居然一句话都没有提过梨澈这个人,这真的是让念夏极其惊讶。 苏棠的思维完全是就是幼童的思维,她不会撒谎,也难得隐瞒什么事情。在她回来的那段时间念夏也没有少问她在凉州的事情。特别是她被接回宫变化实在太大,她更是起疑,于是设下了不少言语当中的陷阱来套她的话。然而即使是这样,她都没有透露出一丝关于这个“梨哥哥”的讯息。 若不是皇上忽然赐婚,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苏棠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许是觉得哭鼻子有些丢脸,苏棠轻轻的“嗯”了一声,把头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中,“念夏姑姑不要说啦,我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念夏轻笑了两声,“好,奴婢不说了。那公主能不能回答奴婢一个问题?” “什么?”苏棠抬眼,好奇的看向她。 “公主以前从来都没有提过梨大人的名字,是因为有和梨大人做什么约定吗?”要不是因为这样,她还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了。 苏棠点了点头,“因为梨哥哥说了,他住在那里是秘密,所以我要为他保守秘密。等到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到,就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了。” 念夏不知道梨澈这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奇魅力,居然能够让向来守不住什么秘密的苏棠,帮他死死的给瞒住了,况且这一瞒就是三年。 不止念夏是这样想的,坤宁宫的皇后更是这样想的。 今日下了早朝,皇帝就来了她宫里坐着了,两人稍微温存了一会儿,吴全就递上一封信,结果没看几行,皇帝气的直接就把信给扔到了地上,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一帮废物!他在凉州住了那么久,居然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吴全跪在地上心中忐忑,有些担心自己被迁怒到。 皇后无奈的叹口气,蹲下身子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信,顺毛似的轻抚了一下他的后背。皇上闭了闭眼睛,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 到底是亲兄妹,这一点倒是像足了十成十。 见他并没有刚才那般怒气冲冲,皇后靠近他耳边柔声开口:“下雪天心情不好?” “是有些,但是我最主要的不是气这个。”两人私底下的时候,他从不摆皇帝架子,就连称呼都是你啊我啊之类的。 “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糖糖的事情?”她见过他发火的次数不多,刚巧每次都是因为苏棠。 就连不喜欢冬天,不喜欢下雪甚至不喜欢池塘,也都是因为苏棠。他跨不出心中的那道坎,这个坎会这一直深深的嵌在他心中。 皇后心疼苏棠不假,但是更心疼的,却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以前的事情他也是不知情的,怪就怪在长辈的恩恩怨怨没有处理好。 “嗯。”皇帝应了声,“信上内容你自己看一下。”他揉了揉额角,一副头疼的样子,“我真该死,接完糖糖回来居然都没有好好查一下那个庙。现在派人去查,根本就查不到什么东西了。” 那个庙在半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毁了,里面的姑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来的。都是他大意,被糖糖的性格转变高兴的冲昏了头,根本就没有在意在那个庙里,除开那些姑子是否还住着其他人。 皇后看完了信中的内容,心下了然,开口劝慰道:“那时候你刚登基,朝中局势不稳,你手头能用的人又少,送糖糖去凉州这事先皇是对外噤口,你哪里找的到妥帖的人去查这事?”就连去接人都是皇帝亲自带人去的,一方面是对苏棠的重视,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当时那捉襟见肘的局势。 不说当年,就连现在,他还经常因为身边没有亲信而苦恼不已。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连一场秋围都玩不尽兴,匆匆忙忙的赶回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