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突出包围追上商队,护卫商队的士卒勉强可以对付这支追杀的胡骑。但商队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必会有无数同伴流血毙命,无力继续西行。
将自己面临的风险,转嫁给自己的同伴,这不是刀兵沈落日的做事风格。
一定要想办法独自应付危机,在运动中分散对手逐个消灭。可对手进退有据,从不落单行动,尤其遭遇几次偷袭后,敌人已如惊弓之鸟,开始抱团行动。
一颗流星划过,划出一道弯弯的光弧,一闪即逝。
流星,弧线,划空而过。
沈落日灵感突现:飞刀,弧线,划空而过。
利用飞刀,远距离偷袭,一念闪过,他兴奋地翻身坐起。
可是飞刀一次只能刺杀一个,刀一飞出便无法取回,兴奋的沈落日又颓然地躺倒在地,扎人的草尖划过脸颊,一阵微微的刺痛。
“有了。”沈落日又翻身坐了起来。
“有了?有什么?你翻来覆去折腾什么?”叶孤燕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有了突出包围的办法。”
“你想到办法了,什么办法?”叶孤燕兴奋出声,要从地上跳起来。
沈落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倒在草丛里,将嘴巴贴着她的耳朵滴滴咕咕地说了半天。
“你这个办法行吗?”叶孤燕狐疑地看着沈落日,将他的手推开,摸摸温热的耳根,感觉脸上有些灼热起来。
“姑且试试吧,现在已别无选择。”
两个人不再说话,伏低在草丛中,四只手不停忙碌起来。叶孤燕负责拔草,然后快速递给沈落日,沈落日只顾低头揉撮着手里的青草。
传递中两人的手偶尔相碰,叶孤燕宛如触电,急忙缩手,脸色拂过阵阵热流,她时不时偷看一眼眼前这个黑乎乎,臭轰轰的家伙。
这个家伙貌似憨厚,呆呆的样子。说话做事却总是出人意料,超出常人思维。关键时刻,总能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办法,还很有效。
沈落日只顾忙碌手中的活,脸上露出兴奋期待的神情,对叶孤燕变幻不定的眼神毫无感觉。
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得意构想之中。
包围他们的胡骑除了几个放哨者,其余的人都已整齐排列躺在地上酣然入睡。
人已睡,手中的刀却未睡,熟睡中的勇士们手里依然紧紧握着刀柄。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瞬间出击。
仆固苍狼伤痕累累,全身横七竖八的包扎了破布,呆呆地端坐在烤肉的火堆旁,喝着羊皮袋里的烈酒。
架上只有一小块烤的吱吱冒油的肥肉,飘着诱人的香味,随风飘向远处隐密的草丛。
它不是下酒菜,只是一个诱饵。
仆固苍狼喝酒从来不用菜,酒要干喝才够烈够味。
一口烈酒下肚,面色在火光映射下泛着油油的红光,缓慢伸出受伤的右手,凄然地摸索一只僵硬惨白的左手,那是一只被砍断的手。
他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盯着左手依然紧握的那一只小巧玲珑的绣鞋。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第一次陷入了深度思索:自己的手明明是抓了她的衣服,怎么会抓到一只鞋?
难道它想暗示我?
不错,是一种暗示。
它在提醒我:别人砍了你的手,你一定要砍掉她一只脚。
仆固苍狼残酷的笑了,闪过一个残酷的报复计划:让美人的断脚陪伴他可怜的断手,让断了脚的美人陪伴断了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