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前平缓宽敞的山路直抵山下官道,官道旁前来烧香拜佛的豪华车队一直排出几里地,每辆车前都悬挂着火红的大灯笼,远远望去,彷佛一条蜿蜒的长龙,几辆熟悉的马车夹杂在长龙般的车队里。
通往山门的石阶路上,熙熙攘攘的拥挤着提着各色灯笼的香客,成群结队缓缓而上,几个熟悉的面孔夹杂在如潮的人流中。
越近山门,越是拥挤起来。山道两旁摆满了贩卖各色香烛的地摊,除了香烛之外,居然还有爆竹出售。狼九等人挤在人群中,解下背后的包袱也开始围着地摊购买孝敬佛祖的香烛,一行人背着重重的一包香烛挤到山门前,全部愣住了。
山门口两个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仿佛两扇门挤在山门前,中间搁着一个巨大的石鼎,旁边竖着一道黄布帆,书写着两行个大字:
一副高香,纹银十两;闲杂人等,谢绝入内!
许多背负着香烛的布衣香客,纷纷后退,在两名年轻僧人的导引下转到大门两侧的空地上,在临时搭起的简易香案前,隔着寺院围墙开始焚香祈祷,然后便劈劈啪啪的放起了爆竹,弄得乌烟瘴气,一地狼籍。
一些豪门贵客,纷纷解囊,将足额的银子恭敬的投到了石鼎内,旁边守护的大和尚立刻恭敬的弯腰,递上三柱三尺多长的金黄色高香。掏了钱的人接过高香,大摇大摆地走进山门,虔诚地去佛前烧高香去了。
狼九等一行人急忙将背后的香烛丢在了一边,纷纷解囊而上,混到了烧高香的队伍,挤进了云台禅院之内。
院内早已是人头窜动,不过大家都是儒雅斯文人,整齐有序的排队等候在香火缭绕的大殿外,出来一拨,再进去一拔。烧完高香的香客在几名导引僧侣的指引下,从侧门出去,自另一条小路鱼贯下山,各自驱车离去。
狼九一行人一进山门,几条整齐等候队伍便骚动了起来,他们很快就挤到了队伍最前面,被他们插队挤到后面的几个胖绅士,不满地皱了皱眉,看在佛祖的面子,没有跟他们计较。
年届四旬,黑须飘飘,一身青绸僧袍的云台大师。闭目端坐在安静典雅的禅房内,脖子上一串鸡蛋大小的金黄佛珠在红油大蜡的光影里烁烁生辉,闪闪夺目。
一股不祥之感突然袭来,云台大师飞身移到了屋顶之上。
前院大殿几处火光冲天而起,寺院内人声嘈杂,香客四散奔逃,人多如潮,维持秩序的数十名僧侣根本无法控制混乱的局势。
寺院四周突然火箭四起,纷纷落向寺院内,云台大师飞身而起,空中飞转一圈,射来的火箭已被他全部挡了回去,躲在寺院周围的偷袭者纷纷中箭着火。
着火的偷袭者不但不退,反而带着火飞身直扑寺院而来,一翻进院内,便被烧得一边嚎叫,一边四处翻滚起来。
片刻间整个云台寺院便陷入了火海之中,寺院内的几千僧侣抛下被火势围困的香客,纷纷越墙而逃,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云台大师孤零零的立在熊熊燃烧的大殿之顶,任由扑面的火焰烤灼着笔直僵硬的身体,看着寺院内被大火淹没的慌乱奔走哀嚎的人群,渐渐的被卷入火海,淹没在熊熊烈焰,滚滚浓烟之中。
一滴浑浊的悲悯之泪自他痛苦悲凄的脸上缓缓滑落,漫天飞雪飘飘而落,熊熊烈焰,滚滚浓烟渐渐被飞雪覆盖,天地一片苍茫,云台大师孑然独立。
曾经风光一时,香火鼎盛的云台寺,拥有弟子数千,香客不断的云台寺,规模宏大。占地百亩的云台寺,片刻之间,烟消云散。
崛起的快,覆灭的更快!
伴随着云台寺的覆灭,数百无辜生命顷刻间灰飞烟灭。
一脸悲凄的云台大师缓缓盘腿踞坐被烧得一片残破,摇摇欲倒的屋顶,闭目合掌,呼吸停止,面色僵硬,很快就与飘飘而落的飞雪融合在一起。
罪孽深重,他只有舍弃自己的血肉之躯,超度那些无辜烧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