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贞对赵佐的过分看重，引来沈士良心中许多不忿，但他又不敢当面说出，只能唯唯诺诺。

说起来，这其实也怪沈士良自己。

他之前在朝天寨中诸多不顺，为了在完颜贞那边掩饰自己的进度缓慢，就将赵佐等人形容的稍稍…过分了一些。

不是沈某不努力，奈何敌方太狡猾。

不过沈士良有些奇怪，在之前和完颜贞的通讯中，他给赵佐编排的都没什么好词，比如孤僻乖张，手段暴戾，行事偏激之类。

为何完颜贞偏偏如此欣赏？

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忽有金军士兵前来报告。

“将军，在废墟中心附近发现了一个存活者，可能就是他点火引发的之前那场爆炸。”

完颜贞面色一整：“我去看看。”

且说，之前金人趁着夜色奇袭朝天寨，沈士良作为内应打开了寨门，精锐金军一拥而入。

这本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的。

遭到突袭的朝天寨乱作一团，唯一管事的二当家李仲先又被沈士良暗算，已经被俘虏。

慌乱中，少量朝天寨人选择从东边的崖壁上滚下去，但大部分人只能在一片混乱中绝望等死。

然而就在这时，从朝天寨的工坊位置，生出一朵火花。

这火花迅速生长变大，然后以极短的速率到达了某个界限。

接下来，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半个朝天寨倒塌，而工坊附近的房舍、屋宇、寨墙，更是全都成了废墟。

这场爆炸直接造成至少三四十人当场死亡，朝天寨和金人各占一半。

不过，爆炸又造成了另外一个结果。奔雷般的声响和狂暴的冲击力，让金人的指挥体系暂时失灵，战场彻底陷入混沌。

再加上部分寨墙毁坏坍陷，朝天寨人的逃跑难度比之前小了许多。

据事后统计，大约有近四成的人趁乱逃走。

面对如此惨烈的结果，完颜贞自然想看看，到底是谁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做下如此大事。

很快，在朝天寨的工坊遗址，完颜贞见到了一个身形精壮的汉子。

士卒在一旁解释：“将军，我们审讯了抓获的俘虏，此人名叫张六斤，爆炸前有人看到他把一些疑似火药的东西堆放到一起，然后点的火。”

完颜贞面露几分失望。

因为这位拼死为朝天寨众人争出一条生路的勇士，此时已经失了言语，对外界毫无反应，仿若痴呆模样。

“将军，他之前躲在一个熔炉后，虽然侥幸留了条命，但由于位处中心，似乎被震坏了脑子。”

完颜贞来到张六斤的面前，直视对方的眼睛，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张六斤目光呆滞，没有反应。

“之前的爆炸，是你干的？”

如同对牛弹琴，依旧眼神空洞。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完颜贞怅然叹气：“可惜了一条好汉，朝天寨真是英雄辈出。”

完颜贞忽然陷入沉默。

没有人敢催促他。

过了些时候，他突然道：“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