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城外,赵佐正冷着一张脸,与徐庆等人对峙。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
一脸的大仇得报后的轻松。
良久之后,赵佐强行压下心头翻滚的怒意,勉强开口道:“徐统制,王贵将军的死你是不是得有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徐庆有些随意的信口道:“解释我为什么要杀王贵的原因,还是解释我杀王贵的整个过程?”
赵佐闭口不语,肝火更盛。
要说原因,他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因为王贵当初出卖过岳飞的事,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可是白天在战场上的时候,赵佐眼见着王贵与徐庆互相配合默契,成功将女真人诱入彀中,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当时两人也碰过面,却都极为克制,并未有什么过激的行动。
那时候赵佐还以为,在金人的切实威胁下,二人能念着兄弟倪墙外御其晦的道理,暂且缓和几分关系,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可是现在?
王贵的尸体就摆在他面前,无情戳穿了他曾经的一厢情愿。
显然,一旦金兵败退,徐庆的仇恨便再不被压制,只能以对方死亡的形式来终结,从未有过半点缓解的可能。
“呼。”赵佐长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此前金军攻城的时候,王贵正是在赵佐的劝说下,方才主动出城领兵作战。
如今对方身亡,这让赵佐颇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觉。
“告诉我王将军的死因。”赵佐开口问道。
他最后一次看到王贵的时候,对方乃是一马当先去追狼狈逃窜的完颜贞了,徐庆究竟是怎么拦截到对方的?
另一方面,如果说王贵被徐庆所杀,那完颜贞是不是就此成功逃走了?
徐庆将目光放到赵佐身上。
自打杀掉王贵后,他似乎一直沉浸在复仇成功的快感中,对于赵佐近乎责问的语气,毫不在意。
“哦,这个好说。王贵追击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愣神,不慎走错了路,被我在半途撵上。于是我趁机设下绊马索,成功将他摔在地上,然后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赵佐皱眉道:“什么叫有些愣神,以至于能到走错路的程度?”
“谁知道呢。”徐庆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兴许是杀昏了头吧,不然我还真没法制住他。”
“说起来,王贵这个人向来如此,总是在一些不该出岔子的地方出岔子。”
“当年在颍昌大战金兀术的时候,明明就是咬牙再坚持一下的事,偏偏就他怯战了,被大公子好生斥责。”
“这次也是,原本该去追金军主帅,他却突然间厮杀上瘾,其他都不管不顾了,这才被我得手。”
原来如此,赵佐听完徐庆的言语后心情复杂,脑海中生出万千种思绪。
要知道,这场战斗本该是己方的大胜,收获甚多。
由于金兵在最后几天的疯狂攻击,梁泉城内的轻伤者反倒不多,战死、重伤与残废者占了多数,加起来得有快两千人的样子。
徐庆所率的前来支援的抗金盟士卒,由于被当成诱饵,在中途的溃败中损失不小,轻重伤大约一千人。另外还有之前被留在山中,由马十三统领,用于断后拦截完颜亨援军的一千抗金盟人员,则是大部分都已失散,只有少量回来。
至于最后负责收割工作的吴璘帐下的轻骑,减员极其轻微,基本上无损。
总的来说,宋军一方的总伤亡大概是四千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