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手,坠儿心里一轻,欢快道:“公主,奴婢去做薄荷凉茶给您解暑醒神。”
“嗯。”
思承站在床边紧张得半晌儿没动,卿言以为他怕弄疼自己受罚,不由得出声安抚:“坠儿那妮子的手法我都能忍,你总不会比她差吧,若是忍不住我会叫停。”言下之意就是你尽管放手做,做不好也不罚你。
思承赧然,敛了敛情绪,去拉卿言的中衣,手却不可抑制的轻颤,他顿了顿,稳住心神,开口道:“公主,换药时需压迫伤口,若是太疼,您尽可告知。”
卿言点了点头。
中衣拉下,伤口赫然于眼前,卿言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思承却是因为伤口灼痛了眼,他净了净手,小心翼翼地轻触伤口,引得卿言微微战栗。
“等等。”卿言咬了咬牙。
怕她不适,思承的手立刻停住。
好一会儿后卿言才再度开口:“点了我的穴道吧,我不乱动,你也能快些,我会少受些罪。”
看着自家公主像下了很大决心般一本正经的吩咐,思承一阵心疼,可回头一想却也是这么个理。不管能不能动,疼痛是不会少的,不乱动反而能提高效率。想了想,封住了卿言几处穴道,除了让她动不了,还能稍稍减轻痛楚。
于是,思承深吸一口气,动作更是利落了,不过顷刻便换好了。
解开穴道,卿言因隐忍而疼得呼吸紊乱,弓着身子,双手将两侧的床褥抓得皱起,似乎急需一个宣泄口。
一条结实的胳膊横到了眼前,卿言想也没想,双手抓紧狠狠咬了一口。
许是这疼痛突如其来,思承忍不住闷哼一声,卿言这才回神。
胳膊上两排整齐的牙印,咬得太深太用力,隐约可见青紫的痕迹。卿言抬头看着思承,前日里的尴尬又涌了上来。
思承看着眼前表情复杂的公主,心下一沉,立刻收回手臂,单膝跪地:“属下逾越了。”而后赶紧退了出去。
“哎——”卿言本想表示一下歉意,却看着闪身出去的思承,余下的话卡在了嘴里。
哎,这背影,越发像宁远了,果然是思念日甚。
卿言休息了片刻,门外传来求见声,坠儿领着人进来。
“参见公主。”徐照手捧药盒向卿言行大礼。
“起来吧。”卿言虚虚挥手,抬眼看见他的脸上挂着彩,狼狈不堪,这才想起徐照来求见所为何事。
峪山边军主帅楚慎命他的副将徐照为长公主殿下去仙医谷求药,以修复肩膀上刀伤的疤痕,卿言怀疑徐照是内奸,去信让老顽童狠狠地修理了他一番,是以才会如此狼狈。
卿言看着眼前的药盒,想必药是求来了,遂打开看了看,盒内是数十颗暗红色的药丸。
“仙医可有说此药如何用?”卿言细问。
“仙医说每三天服一颗,连服十五颗后将剩下的药丸用水化成浆状敷在疤痕上,三天后取下,疤痕即可消失。”徐照毕恭毕敬的回答,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贵人,又被打发去干更苦的差事。
卿言将药盒交给坠儿,让徐照退下,徐照松了一口气,跑得飞快。
卿言心里一笑,哪能这么轻松就让你过关,事关峪山金矿,但凡有半点嫌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公主,这药……”坠儿以为这是给公主治伤的新药。
“先搁着吧。”这用药的事,还得等洛清回来才好发难。
一连三日都是思承来换药,他的手法是越来越纯熟了,卿言换药的痛苦也从一开始要用制住穴道的方式防止她乱动,减轻到不用外力也能自己忍受的程度,说明思承已然是个熟练工了。
疼痛过后,卿言颇为疲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床边坐着洛清,他的手指正搭在自己的脉上。
“公主这几日梦魇了几次?”见卿言醒来,洛清随口问道。
“约莫四五次吧。”卿言思忖后回答。
“四五次?”洛清低吟重复,脸色渐变,“不过四五次,只能说明公主痊愈太慢,否则我离开的这几日,公主该是梦魇十几次了。”
啥,难道是梦魇次数越多身体好的越快?卿言不解的望着洛清:“洛公子给了坠儿医治梦魇的药膳方子,想必是起作用了。”
“我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医治梦魇的药膳方子,只是普通的食补,所以梦魇的次数最能说明公主对自己身体的爱惜程度。”洛清看着卿言不紧不慢的回答,卿言心里渐渐发怵。
“公主如此看轻自己,让我觉得回仙医谷给你找药就是愚蠢之举。”洛清接着说,这位脾气好到没脾气的仙医首徒,显然是生气了。
赶紧哄,不然眼见着就要撂挑子了。
卿言满脸堆笑道:“怎么会呢,都是我不好,往后一切听命,还望蝶花公子怜惜。”
洛清这个没脾气又容易脸红的性子,卿言算是拿捏到位了。
咳——这认错态度之快,讨好意图之明,让洛清噎了一下,接下来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声嘱咐要好生休息,否则药石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