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乖乖地排着队走。
初中的他跟男生们,说说笑笑走在左边,时不时偷瞄一眼走在右边的女生们。
熟悉的景象,今天却像是老照片一样,在显影水里荡漾着,慢慢地浮现出来。
走过大会堂门口,明易之无意间往旁边的小巷子一瞥,哦,看到熟人了。
薛明珠坐在一间商铺里,打着电话。
门口挂着一个霓虹灯牌子——“公话间,可打全国”。
听班长老莫说,这家公话间是邮电局局长的老丈人开的。
有两部可打全国的程控电话,比邮电局要便宜和方便。不用排队,不用填单子,交钱就打。
薛明珠捂着话筒,红润的嘴唇一闭一合,黑晶的眼睛一动一眨,修长的眉毛一颦一蹙。
欢欣、悲伤、撒娇、嗔怒,活色生香,让人着迷。
店主老头坐在旁边的柜台后,双手展开一张报纸,脸却侧转过去,目光越过黑镜框,看得痴迷入神。
明易之驻足在巷子口,静静地远观。
几分钟后,薛明珠挂掉电话,起身走到柜台旁,递过去几张钱。
店主转头往里屋瞥了一眼,转回来时脸上堆满憨笑,露出焦黄的牙齿。抽出两张钱,退了回来。
薛明珠笑了笑,拒绝收下,转身离开。
“薛老师。”明易之我迎面走了上去。
薛明珠身子一停,看清楚是明易之后笑着问道,“明易之同学,去上晚自习?”
“是啊。我路过这,看到薛老师在打电话。”明易之指了指公话间。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
“刚跟家里打电话。我也要回学校,一起走。”
“好啊。”
薛明珠有一米七出头,脚上的凉鞋跟有五六厘米,个头比穿双星跑鞋的明易之只差一丢丢。
“你喜欢看英语原版书?”薛明珠问道。
“看得少,主要是找不到这方面的书。”
“是很可惜,青溪没有多少原版英语书。不过你能背得出莎士比亚的名句,说明你的英语阅读量还可以,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老师你说过,高考英语阅读占很大一部分。学好它也没有什么诀窍,就是要多看多读多背。”
“你能记得我很欣慰。听你们班主任林老师说,你的数学、物理都很拔尖,语文也优秀,唯一的短板就在英语。
我记得你的英语成绩,三次模拟考试都还差那么一点点。要是想办法提高十来分,京大、华清应该可以冲一冲。”
“薛老师,我想考沪江的大学。”
薛明珠转头看着明易之,展颜笑了。
嘴角凹出两个梨窝,灵动俏皮,如同初春微绽的桃花;两颗小巧玲珑的虎牙真可爱,为她的笑容添上一抹纯真。
太耀眼了,晃得明易之有些睁不开眼。
“请你吃冰沙,再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沪江的大学。”薛明珠指着前面的冰室说道。
明易之露出六颗牙齿,笑着说道:“好啊,我现在是学生,只能吃大户。等我挣到钱,一定请薛老师。”
薛明珠红润的嘴笑成了上弦月:“一言为定。”
进店找了位置坐下,点了两客绿豆冰沙,慢慢吃了起来。
“薛老师,我刚才看你打电话时,哭了?”
“嗯,我想家了,想外公,想爸爸妈妈,想小虎。”
“小虎?”
“我家的猫,橘猫,五岁大,又懒又馋。我不在家三年,它足足胖了十斤。我离开时,它才两岁,还是个追风少年,现在成了...”
“大肚油腻男?”
“对对,大肚油腻男,又肥又油腻。哈哈——”
薛明珠自个先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薛老师,你来我们这里支教三年,真不容易。”
“第一年确实不习惯,饮食不习惯,住的不习惯,要自己洗衣服,没有妈妈的饭菜吃,没有南京路的商场逛,没有云南路的美食吃,晚上总是会哭醒。”
薛明珠轻托撑着右颊,眼睫如窗外的晚霞轻柔垂落。
左手拿着不锈钢勺子,随意地扒拉着冰沙。
“不过到了第二年就习惯。发现这里的风景挺美的。周末休息时,我骑着单车到处游玩。高顶乡的苗寨,团结乡的侗家风雨桥...我都去玩过。
远一点的香炉山、百里竹林、夹山河,我就坐班车去。在当地的农家吃住,真得好有意思。我拍得那些照片,拿回去给亲朋好友看,她们都羡慕死了。”
薛明珠的声音宛如欢快的溪流,清脆悦耳;笑容仿佛朝霞中的鲜花,温暖生动。
“这些地方确实很好玩,有几个景点,我还没去过,只是听他们说起过。”明易之看得出神,随口附和着。
深吸了一口气,把思绪拉回来。
找个话题套套话,看这段时间有什么人骚扰她,筛选一下嫌疑人。
“薛老师,你房间有蚊子吗?”
“没有啊。”
“我房间里有蚊子,咬得我整夜睡不着。本来想着去找你借蚊香的。”
“你来啊,我有两盒,用不上,给你一盒就是。”
“我准备过去的,可是听到有人敲门找你,好几晚都有人找你,我就不好意思过去了。”
“嗯,他们啊。”薛明珠的脸微微一红,神情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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