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城内,这时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登州兵的惨像可吓坏了城里的人们。不过衍圣公孔荫植倒是从中嗅出了不同的味道,“兴燮,这大明朝眼看着就要完呢。”
突然听到父亲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孔兴燮被下了一大跳,“不至于吧?当今天子励精图治,前年那闯贼高迎祥也已伏诛,儿子觉得总还是有转机的。”
“糊涂,谁去跟你说北京那小子,要知道西汉二百一十年、东汉一百九十六年、北宋一百六十七年、南宋一百五十三年,就是李唐长一点有二百九十年,可是早就已经虚君不掌实权,这朱明已经在皇帝的宝座上结结实实的坐了两百七十年,已经是少有的长寿了,这个八十老翁如何还能翻过来?现在咱们可要把眼睛放亮点,咱们孔家两千年绵延不绝是不假,可是这乱世我们若是踏错一步,那衍圣公就未必为我父子所有了。”
这番话让孔兴燮大受震撼,“可是,明皇待我孔门不错,我们总要表示出一些忠君的意思吧?”
“糊涂”,孔胤植大怒,孔兴燮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忠君这种事情又岂是我孔家需要考虑的,我们孔家千年豪门,想当年他们朱家算什么东西,也就是这两百年天命在彼,我们孔家就应付一下他们罢了。若是天命转移,那一群泥巴种,又怎值得我们孔家效忠?”
这样的话语把孔兴燮吓得不轻,不过父亲发怒他也不敢辩驳,只好垂首问道:“那不知,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也不知为何,那兄弟会总是与我孔家为难?”一直以来虽然兄弟会常常劫掠孔家的庄园,但他们又如何能入得了衍圣公的法眼,所以孔胤植对兄弟会并不了解,“恐怕也是树大招风,他们这次打的是赈济的旗号,要是只是出些钱粮,结个善缘倒也不是不行。”
对此孔兴燮倒是十分赞成,“儿子也有此想法,那一万兖州兵,被困在城中,人吃马嚼,耗费也是巨大,而且这些兖州兵现在还算老实,但是若是一旦有变,那兵可比贼要狠多了。”
孔胤植连连点头,“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瞧这样子快板贼是要围城,城中粮食虽多,也经不起那么多人霍霍,现在山东地面上数得上的军头,似乎都被快板贼打了一遍,半年内恐怕都不会有援兵,这么长时间那冯人栋肯定又要为他那些花子兵请饷请赏,就算后面有援兵来,我看那群废物也未必打得过快板贼。”孔胤植的立场即已改变,就对大明的方方面面越来越看不惯,又想到围城之下,那些丘八就算吃人也不新鲜,那吃的可都是孔家的人。想到此处,孔胤植身上一阵阵的发抖,急忙对儿子说道:“此事十分危险,可是你也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所以还是你出城一趟,看看这快板贼究竟要些什么,若是不太过分,咱们就许了他,毕竟是为了赈济灾民,我们孔家总是以仁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