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本官。”
“史大人,您怎么才来呢?早就听说这里的巡抚大人是我们老乡,爱民如子,今天可算盼到了,开门,开门。”
这一下史可法的部下足有七八成都相信他们大人满身都是浩然正气,簇拥着史可法走进院子,院子里沿外墙搭了一圈木头架子,显然刚才院子里的人就是站在那上面刺伤了攻上来的士兵,可是奇怪的是这一圈木架并没有贴着墙修建,而是留出了一人多宽的一条通道。
看到院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人手一杆长矛,史可法不禁暗自皱眉,“老乡们都是哪里人啊?”
“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信阳州的,从我们那里,来这庐州方便,家乡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投奔您老来了。”
河南民间的惨状,史可法知道得很清楚,庐州这几年数经战火,倒是可以安置一些人,“是兄弟会把你们带过来的?”
“是啊,兄弟会那可真是活菩萨,归德府的已经被他们都接到山东去了,我们这些就来凤阳、庐州,可算是找到一条活路了。”
“这一带年成也不好,”史可法叹息道,“不过总比咱们老家要好得多了。”
“可不是吗,这里的土地我们可都看过了,即便是薄田种红薯也能有个好收成,外面有兄弟会镇住,那些大股的流贼来不了,要是有些山贼土匪,我们自己就把他们料理了,再有您老人家坐镇,这简直就是太平盛世了。”
这老农的话史可法听来非常刺耳,不过他也理解这些庄户人家没读过圣贤书,不懂这忠君爱国的道理,“兄弟会待你们不错?”
“那可是没得说,我们从信阳到这里一路上有干有稀,一个人都没有饿死,到这里种下了红薯,还得几个月才能收成,他们还留下了很多红薯干。”
这样的做法让史可法暗自咂舌,这分明是古之贤王才能做到的事情,今天竟然由一个大贼做了出来,他不禁仰望苍穹,心中想道:“难道真的天时有变,这大明的气数已经完了?”
兄弟会在庐北留下的几个据点其实都是信阳灾民的安置点,史可法转了一圈,发现情况全部大同小异,他自然不会与这些可怜人为难,至于那些小据点保留的武装,他在反复权衡之下也没有干涉,毕竟这样一个乱世,民间武装可以说是遍地开花,这些据点虽然有兄弟会的背景,可是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良家子,拿些长矛自保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这段时间里,史可法也从这些农民的嘴里了解到了许多兄弟会的事情,那种种的仁义之举让他这个一直心系百姓的大儒也感到汗颜,兄弟会的无私理念也让他觉得颇有道理。直到这一天,他的手下为他从北方带回一本《兄弟主义汇编》,史可法才看到一半就气得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然后他的手下们就听见抚台大人砸了一夜的东西。第二天,史可法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门,对着满心忧虑的汪文凤就说了一句:“回安庆去吧。”然后就一言不发,再无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