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下的簇拥下登船之时,朱理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阵骂声,仔细分辨应该是江西话,对于南方的方言,朱理大部分并没有掌握,不过骂人的词汇要比天南地北的聊天要好分辨许多,很快朱理就听出这分明就是在骂兄弟会。要是平日朱理倒也不大在乎口头上被人占些便宜,毕竟自己一路行来捞得盆满钵溢,就凭这让人骂几句也是应该。不过今天他对前途正有些担忧,这人却在他出征之时来触他的霉头,“什么人在乱叫,给我抓来。”
不一会主仆两人就被拖了过来,看到那主人是个年老的读书人,朱理不禁有些纳闷,“怎么这把年纪了,还有如此火气?”
“老家伙,你刚才在骂什么?”朱理语气森然的问道。
听到自己用家乡话骂人竟被贼人看破,宋应星立时吓出一身冷汗,不过逼到这个份上讨饶却也万万不能,想到此处,他把牙一咬,朗声说道:“你们这些贼人,鱼肉乡里,我如何骂不得?”
这时朱理的心情本不太好,听他这么一说,暗自想道:要是真有人犯了纪律,倒要拖出来狠狠打一顿。
随即神色缓和地问道:“哦?怎么鱼肉乡里了?你倒说说看。”
宋应星向码头上一指,“你们强抢民船,码头上这么多人都被你们从船上赶了下来,这不是鱼肉乡里吗?”
“原来是为这事,这个老头可有些矫情,”朱理心中想道。
“那船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可是是我雇的,我从江西一路雇来的。”宋应星争辩道。
“你也说我们是贼人了,作为贼人没有明火执仗地去抢,只是征调了你们雇来的船只,还给你们赔了钱作为补偿,船老大那边我们也付了工钱,这样的义贼不多见吧?”
“我可没要你们贼人的脏钱,谁知道是你们从哪里抢来的。”
这话朱理倒不太好反驳,虽然过江以后几乎就没动过刀兵,不过从广义上说这些钱也可以算是抢的。“先生怎么称呼啊?”
“奉新宋应星是也。”
朱理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这是要去福建?”
“不错,老夫奉朝廷之命前往福建汀州任官。”
“原来还是为老爷,倒是失敬了,我也去福建,要不然就一路吧,也算对征用你船只的补偿。”
“老夫岂可与贼人一路而行。”
朱理发现这个年代南方的官员更加不懂变通,眼看对方也就是一个不怕死的宿儒,想想把他放掉算了。不过想到对方的名字有些耳熟,还是决定再核实一下,“去把他的行李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在宋应星的抗议声中,他的那些行李很快就摊开了一大片,其中惹眼的东西并不算多,很快几本书册被呈了上来,朱理随便翻了翻,一套《天工开物》引起了他的主意,“这书我有印象,倒没想到现在已经出版了,”朱理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