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南下,就是联络这件事情,虽然不敢说有一半以上,但是若是兄弟会真能鼎定天下,我士林必会匍匐于您的脚下。”
这事倒是不错,真的要能有一半士人投靠兄弟会,那江南岂不是唾手可得,朱理心下合计。
阮大铖却是心中暗骂:这帮复社的小兔崽子最是热心功名,他们分明是看兄弟会势大不可挡,找个借口投靠罢了,一个个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却个个大义凛然,这上面自己终究是不如他们。
朱理那边的取舍并不困难,他也是个很看重传统文化的人,前面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好,就依你们,那这义务教育用不用简化字呢?“
“当然用简化字,而且我们还更精简了一些,”说着黄宗羲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呈了上来,“这本书里的简化字是我们从草书所化,比二哥的简化字笔画还少一些。”
朱理一翻还真是如此,历史上是谁制订了简化字的标准朱理并不知道,不过想来那人总没有黄宗羲牛,这样一想朱理对这个新版简化字立刻欣然接受。
“看到诸位改弦更张,我很欣慰,其实我也不是要和你们这些士子作对,只是以前儒生的地位实在是被拔得太高,就说士农工商里面士排第一,可是什么时候士就专指你们儒生了?朱亥、豫让不都是士吗?哪里就是你们儒生了?治国需要读书不假,可是读了几本书就自高自大,以为真理尽在我掌握,那可不行。就好像我那些徒弟,跟我学了几本书,那道理也学得不少,可是不要说治国,他们出去能把晚饭钱挣回来就算不错了。所以我们说书人治国从来不是你书学得好就行,那真得出去撂地摔打几年。你们都是一时才俊,写不写八股,读不读四书五经你们都能出人头地,但是万事放下身段从实际出发,是我们兄弟会的宗旨,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
其实朱理久在山东,所以过高估计了明末儒生的保守,在南方因为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离经叛道的士子大有人在,对于孔孟之道或程朱理学持批评态度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兄弟会一出现就断人财路、出路,才被普遍攻击,经过这次拼音风波,这些儒生惊恐地发现,他们在话语权上都争不过这些说书人。一直以来他们编段子污蔑对手的方法在说书人手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那些捧着拼音读本的说书人不但有各种精彩的长篇、中篇、短篇评书吸引观众来宣扬他们的理念,还有各种恶毒的笑话来贬低他们的对手,相对而言儒生们的宣传太过苍白无力,往往一个说书人就能压得一城儒生喘不过气来。两千年来第一次丧失舆论高地,再经过黄宗羲串联,有了保护文明的台阶可下,南方士林的转向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朱理与江南士林和好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但是对于阮大铖就不是这样了,他就不明白了,这天下阉党多了去了,为什么复社的这些人就逮着他不放,偏偏朱理还不向着他,枉自己掏肝掏肺,还想着替他挡枪挡刀。苦恼之下只好找到贾应宠,贾应宠正在为朱理出尔反尔停了拼音推广而生气,听了阮大铖的哭诉更是不满,“这些说相声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事我可以替你去说说,不过这段日子,不断有南方的士子来投,他们人越来越多,你肯定斗不过他们,你难道就不能招一些阉党旧部来,朱二哥其实对阉党也没有太深的成见,你们人多了,自然就不怕复社的那些小子了。”
“冤枉啊!我真的不是阉党,我是被杨维垣给害的,阉党旧部我就更没有了。”阮大铖欲哭无泪,他虽然交游广阔,可是真能被他拉到兄弟会的还真没有几个。
贾应宠替阮大铖的说情没有什么作用,朱理哼哼哈哈了几句就把贾应宠给打发走了,这样对待阮大铖倒不是朱理真的那么绝情。这段时间阮大铖的所作所为让朱理对他的观感得到了很大的改观,那天阮大铖挡在自己身前他也不是没看见。只不过,那天复社士子和阮大铖起冲突的时候朱理心中的天平又恢复到原位:过几年蛤蟆天子在南京登基,要是那时候阮大铖不在,那李香君怎么入得了宫?那桃花扇的下半部可要怎么写?为这就得赶紧把阮大铖赶走,等到他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再补偿与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