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能忍住不叫，大不易。

按之前的情况，系统的机械声早就该响起，但这次却莫名保持了沉默。

“二十几年前我用这八道菜做过一桌席，被称为李八道，当时情况特殊，这桌席最后叫到了八十八万的霸道价格，后来也有人叫我李霸道。”

李老头笑眯眯再加一把火，一勺油，“李记，李八道，李霸道，一席八道九州动，仙人过海举世惊。一时世人皆云无八道不叫席！嘿嘿，人影树名，风光无限呐……

当年这些陈年旧帐不提了。现在这八道菜，你想学，拜师满三年，我就教你。”

八道菜八十八万，八道很霸道！

李八道当年有怎样的风光！还没多少社会阅历的杨子根本想象不出。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想，加上一席近百万的价格多年前的物价，按现在的物价怕是翻几倍都打不住……

杨子的心就如在油锅里煎熬沉沦，煎的外焦里嫩，熬的火急火燎，真想立马倒头就拜叫声师傅。

此为炼心。

此时不叫，真不易。

叫师傅的话，都到了嘴边，杨子忍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地面，身体一动不动，脑子里天人交战，乱的一塌糊涂。

过了好一会，以前纯属浪费不会真正抽烟的他，学刚才李老头的样子，深吸一口烟。

像是要把那看不到的八道菜近百万的钱都吸进去，一直吸到差点窒息猛烈咳嗽为止。

杨子人倒在座位上，咳到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烟也掉到地上，烟雾袅袅升起。

李老头就坐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不说话，手指夹烟，烟雾朦胧一片。

马路上车辆疾驰不断，人行道行人摩肩接踵，一番热闹景象。台阶上一动一静的老少在淡淡的烟雾中，似与这份热闹无关，恍如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现实，一个梦幻。

过了良久，李老头才缓缓问道：“说说吧，我说满三年就教你那八道菜，为什么把自己搞成那样也一直没个回复？”

“因为我害怕，很害怕！”杨子想到刚才差点把自己整窒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听您说当年八仙过海八道菜做的一桌席，卖到了近一百万，我的心跳得都快跳到嗓子口。我以前没想过厨师做一桌菜就挣这么多钱。我更没想过，自己这辈子有一天会和这么多钱靠这么近。

只要我一答应，做您的徒弟。我相信，有您的教导，有这近百万一桌菜作为动力，我在几年以后，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一点，总有一天我和您一样，做出这样一桌八仙过海，也能卖到上百万，甚至更高的价格。”杨子回忆着自己那时的心路历程，缓缓说给李老头听。

“这样不好吗？做厨师做菜是正当行业，正经职业，挣的是一份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钱。水平上去了，技艺提高了，也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厨师，而会被人称为大师，甚至是更高的宗师。钱挣到了，社会地位也有了，你在害怕什么呢？害怕学艺过程的辛苦吗？”李老头挣大双眼盯着杨子问道。

“不，我不害怕学艺的过程有多苦。只要我认定了是因为热爱，那么不管别人看着有多苦有多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生，哪怕最后收获的不是什么金钱，荣誉，地位，我都能乐在其中。但是我害怕自己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钱才选择做了厨师。

我害怕自己付出十年，二十年的努力，不是因为从心底里的热爱而投入其中，而是被金钱所诱惑的。因为我现在可以为百八十万选择厨师，以后遇到其他更贵更值钱的事，就肯定会始乱终弃，最终迷失自己，等醒悟过来，再回头恐怕已是百年身。所以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因为这个答应下来，我就感觉迷失了自我，找不到人生真正的方向，找不到现在坐在你面前说这些话那个我我。所以我害怕了。”

杨子长长的说完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