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又道,“先前那伙神婆,属下遣人去撵,左右他们是磨蹭了二日,方才不情不愿离了京城,仙大娘子变卖家产时,还死当了两盒首饰,正巧是府上私产。属下寻来一看,竟是有一金镶玉上刻着青萝子花。”
“这有何意?”
裴海叹道,“属下也拿不准,现下年轻人自是少知,可老一辈的怕是还记得瑞祥公主最喜这青萝子花样。”
瑞祥公主曾荣宠盛极,这青萝子花样一度成了她的私样,旁的人也不敢冲撞——
“你的意思是……,这仙婆子同金家的这个姑娘有几分瓜葛?”
“属下暂不知,前几日翻看当铺账目时,看到这点才起了疑心。”
“好!”裴渐眼神忽地冷厉起来,“你私下去查查,未查到之前不得声张,也不得妄自揣测。”
“那四公子这边……?”
“勿要声张,他言辞里对秦二郎同金家姑娘颇为维护,这事儿查准了再说。”
“是!”
裴海出了正贤阁,又往小佛堂去,如今佛堂墙高门厚,寻常人是翻不过去。
他几步上前,轻轻叩了院门,低声说道,“是我,开门。”
里头两个面生嬷嬷听了赶紧打开半扇门,裴海不紧不慢踏进去,头一句就问,“老太太如今歇下没?”
杏嬷嬷指了佛堂灯火,“看样子是没有,刚刚桃枝还出来要了些物件儿,我让小丫头去寻楚姑姑领来。”
“什么物件?”
“大管家您放心,都是些针凿布匹,想来是要做些鞋面的。”
裴海径直走去,站在佛堂正门跟前,朗声求见,“小的裴海,求见老夫人。”
桃枝、樱枝正给老夫人挑着手上的刺儿,听到这话,身躯微动,只抬头看向老夫人,萧氏本来已歇下的怒火,这会儿突地从腹部蜂拥上来,“裴海,你还敢来!”
听到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裴海气定神闲,不急不缓推门而入。
“想来老夫人并不曾歇下,属下特来探望老夫人。”
入了内屋,炕床上的老夫人眼睛胀鼓鼓的死盯着走进来的裴海,“你倒是敢!裴渐那老不修的竟也敢!”
裴海行了一礼,起身后自去寻了鼓凳落座,这才看向萧氏,短短五六日里,萧氏全然大变了个样儿,之前不过是乌发之中几根花白,而今却是黑白相间,恐不多久后并是满头华发。
更让人惊愕的是,如今的老夫人满脸凶神恶煞,不复半点慈蔼。
她歇斯底里咒骂裴渐时,形同恶鬼。
“老夫人训斥四少夫人,讲了体面,说了公府颜面,可到自个儿头上却全然不记得。”
萧氏嗤笑,“就凭你个牵马的奴才,也敢来我跟前耀武扬威,如今裴渐再不能横行边塞,索性窝在这后宅中折磨于我!不过就是这点能耐!”
裴海听完,并不恼怒。
“老夫人也记得老爷曾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可却还是不把他放在眼中,也不把这一府上下放在眼中。”
“那是他对不起我!他不配!”